楚四爺聽楚老太爺的語氣像是頗為看重宋森雪，連忙開口：“可那丫頭說到底姓宋，不是咱們家的人，不如讓城哥兒娶她，她做了我們楚家的媳婦，如此一來，便是再有本事，也得老老實實的。”
“你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盤，無非是想著你大哥那邊如今不成事了，想著我隻能照看你們四房。”楚老太爺盯著自己這個四兒子，眼神冰冷，“但城哥兒若是不能成事，反而得罪了嘉懿大的話。”
“我不會保他。”
楚老太爺盯著楚四爺，雖然神情難看，卻分明是已經答應了楚四爺的謀算，楚四爺喜笑顏開，忙不迭奉承楚老太爺，楚老太爺身邊的長隨看了這對父子一眼，沒說話。
當晚入夜，這位長隨便趁著夜色，進了楚家大房的院子，楚家大爺見得他來，輕車熟路讓人關門，隻留下他與這位長隨說話。
那長隨當即將楚老太爺與楚家四爺的打算告訴了楚家大爺，楚家大爺眉頭一挑：“我父親與我四弟還真是敢想，我那位外甥女哪裡是什麼好相與的？”
“若是一個不慎，隻怕整個楚家都要被拖下水。”
那長隨神情平淡：“這件事，您覺著，要不要先與表姑娘那處說一聲。”
燭火在楚家大爺的雙眼裡跳動，他思索片刻：“不必了，這件事是我們的機會，不必告訴她，甚至你要想想法子，讓我父親儘快對我這位外甥女下首。”
“她並非池中物，用不了多久，隻怕我父親與我四弟連算計她的本事都沒有了，但若是她沒有軟肋被我抓住，我又怎麼呢能信得過她？”楚家大爺的神情在燭火裡顯得有些陰冷。
他看著這位長隨，微微一笑：“就像如今我與你，若不是你全家老小都在我的手中，我也不敢用你，至於我那位外甥女。”
“想要借著拿捏她母親來拿捏她，隻怕適得其反，但女子家的真假最為重要，我也等著看，我那個父親與我蠢貨的弟弟，能不能壞了她的名節，若是能，到時候我出麵維護她，她自然對我感恩戴德。”
那長隨沒說話，隻是看著楚家大爺的表情愈發驚恐，片刻後，他站起身，道了一句主子英明，便轉身離去。
楚家的風波與算計，如今正在嘉懿大府邸的宋森雪並不知道，她歸去後，先將楚家的打算與嘉懿大說了，才去尋楚氏。
“不礙事，要嫁妝的事情，娘親自己過去處理便可，你不要太過擔心，如今要緊的，是大這邊，還有，等到我去要嫁妝那日，必然不能帶上翠容，你便要留下來，好生照看。”
楚氏寬慰著宋森雪，宋森雪想到楚翠容，捏了捏眉心：“母親，日後我應當是要入宮，不能常出宮，若是方便，你還是去與阿兄住在一處，也方便照顧翠容表姐，畢竟她如今這般。”
“實在是離不開人。”
楚氏沒接話頭，隻讓芙朱好生伏侍宋森雪，她的抗拒幾乎一瞬間就被宋森雪看了出來，宋森雪沒強求，隻是起身離開。
等到次日，楚氏還未曾去楚家，宋知雪倒是迫不及待上門來了，得到消息的時候，宋森雪正在與嘉懿大一道烹茶。
“你那個妹妹倒是動作快，這麼快便上門，就是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我那個好侄兒也知道了這件事。”
宋森雪將茶水傾倒而出，看著茶湯嫋嫋：“姑且認為晉王殿下也知道了這件事，如此一來，對我們沒有壞處，此外。”
“您見宋知雪的時候，最好讓我給宋知雪斟茶倒水，她嘛，聰明麵孔笨肚腸，眼光不夠長遠，若是您的賞識能讓她短暫地將我踩在腳下，她自然會自發向您投誠。”
嘉懿大摩挲著杯盞，輕笑：“可是這瞞不住多久，你很快就要入宮去做女官，到時候跟她更是天差地彆，這個蠢貨還在我侄兒的內宅裡打轉的時候，你已經要準備參與朝政了。”
宋森雪輕聲開口：“有些女人，她們並不覺得自己能做出一番事業，多麼值得誇讚，她們更在乎男人那一畝三分地，以贏取夫君的喜愛作為最高的榮譽。”
她掀起唇角：“您信不信，哪怕您日後登基為帝，如瓊華郡主與宋知雪這般的女子，還是會覺得您是個失敗的女人，因為您沒有一位束縛您的夫君，更沒有討好夫君的成就。”
“她們沒有辦法理解我們在做什麼，甚至會站在男人那邊嗬斥我們，所以我入宮當女官，直到二十五歲才能被放出，對宋知雪來說，便是對我最好的處置，她隻會幸災樂禍。”
嘉懿大想起瓊華郡主的那副作態，霎時間也沒了反駁宋森雪的理由，隻能擺擺手，示意丫鬟將宋知雪帶過來，宋知雪入內之後，看著立在嘉懿大身邊的宋森雪，眼神裡飛快掠過一絲嫉妒。
她跪下給嘉懿大磕頭，又道：“給姑母請安，還請姑母救我一命。”
嘉懿大故作不知：“聽聞晉王待你極好，連瓊華都要矮你一頭，怎的你還要求本宮救命，難不成貪心不足，想著要頂替瓊華位置不成？”
宋知雪兩眼含淚：“還請公主明鑒，我並非這個意思，隻是晉王人麵獸心……”
她一麵啜泣著磕頭，一麵將自己的袖子挽起，露出一道接一道的烏青。
“晉王明麵上對臣妾等人體貼入微，實則毆打臣妾，又不許臣妾外傳，若非姐姐願意施以援手，隻怕臣妾求告無門，遲早要死在晉王手中，還請殿下救救臣妾！”
她伏在地上，哭得我見猶憐，嘉懿大看了眼宋森雪，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先落座吃茶，將你的冤屈與本宮仔細說來，森雪，為你妹妹奉茶。”
宋知雪聽得讓宋森雪奉茶，兩眼當即就亮了起來，她期期艾艾地開口，故作忸怩：“姐姐到底是姐姐，為我一庶女奉茶，不會心裡不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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