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沈夫人頭痛地擺擺手:
“罷了,我會慢慢和她說的,菀兒她還小呢,總有一日會長大的。”
……
今日沉月閣早早便關了門,江近月趁著天色未晚,沒有坐油壁車,自己慢慢從街巷上走回西府,一路沿著街邊商鋪走走停停,留意有無適合送給四表哥的禮品。
四表哥愛好風雅,喜歡書畫,這是人儘皆知的事。
江近月本想投其所好,去畫鋪看看。
可是轉念一想,他是國公府的公子,要什麼有什麼,什麼好的畫作沒見過,若是想要入他的眼,那定要是極其上乘的才行。
但江近月如今身上的確也沒什麼錢,自己平日裡的花用都不太夠,若是硬要去買,買到的畫作估計也是對方也瞧不上的。
正苦惱著,冷不防瞧見熱鬨的街邊支了個攤子,賣的是文房四寶。
和其他商販不同的是,那攤子的主人並沒有熱切吆喝,反而戴了個鬥笠,默默坐著,看不清神情。
不如……就給四表兄買塊墨吧。
此乃常用易耗之物,再貴也不會比那些畫作來得貴,送給表哥,也不會出錯。
江近月在太後公子侍奉時,並不負責筆墨這塊,但多年來耳濡目染,多少了解幾分。
她走過去瞧,見這樣一個不出眾的小攤上,居然有韋誕墨、易元光墨,還有用鬆煙製成的青鬆子墨。
這些墨也算上品了,但出現在這樣一個小攤上,有些奇怪。
“公子,這方青鬆子墨要多少銀子?”
江近月舉起一方墨問他。
那攤主是個書生打扮的人,長相平平無奇,但一雙隱在鬥笠下的眼卻十分銳利。
江近月這才注意到,他方才並不是坐在那兒發呆,而是一直用眼睛看著四周來往的行人。
聽到這道脆生生的女聲,他的目光從街邊收回,略看她一眼,語氣很冷淡:
“一百錢。”
一百錢……
這也太貴了些,江近月斟酌著問他:
“這位公子,可否便宜些?”
那人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愛買不買。”
他說完,目光也沒有在江近月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繼續去看路邊時不時走過的行人。
近月蹲下身,捧著這塊墨端詳。
嗯……的確不錯,很適合陸晏時……
主要是,她其實也有些犯懶,不想在“為陸晏時挑賠禮”這件事上多花什麼心思。
畢竟……現在真的很冷。
近月下定決心要買,但目光一瞥,偶然看見這攤主擱在桌邊的右手上有好大一塊疤。
瞧這樣子,應該是新傷,傷得這麼重,想必是提筆寫字都有些困難,故而將這些東西賣掉了。
“好吧,那就替我將這方墨包起來吧。”
近月將銀子遞給他,注意到那人伸手接過時,右手一直在輕顫。
果然,他的手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