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一噎,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原來是這樣。”
……
本以為沈菀已經走了,等到從家塾出來,卻見路邊站了好幾個抱著包袱的侍女,再往前走,便見沈菀正從老夫人的養怡齋出來,應當是剛辭行完。
見到她,沈菀麵色自然算不上好看,但見左右全是人,也沒說什麼,隻怒氣衝衝瞪她一眼,一副不會讓江近月好過的樣子,隨後揚袖而去。
江近月的內心並沒有起什麼波瀾,她並不在乎沈菀,也不是個情感特彆跳脫的人,在宮中,一個沒有感情的牽線木偶才能活得更安全。
若是咋咋唬唬,那極其叫人討厭不說,還有可能會冒犯貴人。
沈菀走了,或許就直接消失在她的生命裡,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江近月不是太在意。
人活於世間,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高貴如王侯,低賤如罪奴,誰不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隻是方式不同。
沈菀出身高貴、名列高門,自幼舒心適意的日子讓她恥於同自己這樣的人搶男人,所以對她百般刁難。
而江近月,低賤如浮塵,卻也想為自己的父親肅清罪責,為此,她也不惜做一些壞事。
人都一樣。
但她心中知道,二人的梁子這便算是結下了,她在京城的這兩年,需少和對方打照麵才好。
……
沈菀走後的日子,江近月依舊平淡地過著,大半月後,某日從家塾回去,江近月見一直安靜的小樓門窗大開,剛行至門外,佟姨娘便笑吟吟地從裡頭出來,笑著把江近月拉進去:
“哎呦喂月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快收拾收拾,去正廳用午膳,姨母給你準備了最好看的衣衫!”
“姨母,可是三夫人尋我嗎?又出了何事?”
江近月試探著問。
佟姨娘拉她上樓,按著她坐在梳妝台前,神神秘秘地衝她笑:
“這回呀,是好事!”
她看著江近月這一身素淨的打扮,忍痛拔下手中一個成色還不錯的鐲子給她戴上,又說了那周家一概情況,隨後囑咐她:
“一會兒見了客人,要懂禮數,知道嗎?”
“好,姨母。”
江近月明白,這是要給她相看。
聽佟姨娘所說,那周氏的少東家不過和她一般年紀,卻已經能走南闖北,跟著其父一同在大魏經商,想來是能力出眾之人。
這樣的人,若是能和自己成婚,一定能幫到她的忙,怎麼想都是她得利,她合該是高興的。
眼下已經過了早春,天正一日一日回暖,她換上一身佟姨娘挑的薄紗淺粉襦裙,梳好發髻,便跟著佟姨娘去往正廳。
到了門外,佟姨娘依依不舍地停下,拉起她的手,做最後的叮囑:
“我不方便露麵,你記得,要和那個公子好好說話,知道嗎?周家如今可是富得流油,你若是嫁給了他,這輩子可就有靠山了!你也彆挑剔什麼樣貌,我先前可去打聽過了,這位公子生得可是玉樹臨風,比你那些表哥都不差呢!”
江近月勉力提起一點興致,囫圇點點頭,隨後跟著侍女提裙進去。
其實她久居宮中,對男女之事並沒有什麼見解,出宮後接觸最多的男子也就是陸晏廷,還有青崖並店中的人手。
但她在宮中時,也曾想過年滿出宮後的日子。
她覺得自己是並不抗拒同一個人成婚的,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便是幼年同爹爹在一起的時候。
若是能尋得一個性格穩重、最好是性情溫和的良人,再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平日裡辛苦勞作,夜裡便一家相守,日子也能平淡又幸福。
上元節去禦街上看煙火,去京城中最熱鬨的酒樓用膳,重陽節便一同去京郊登高望遠,喝茱萸酒,過年呢,就圍在小木桌前,一起吃羊肉鍋子,那該多麼愜意。
不過那時,她這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其他宮人嘲笑。
姐姐們說,若是真的運氣好,得以放歸出宮,也是個老姑娘,隻能配個鰥夫。
若是運氣不好,一輩子老死宮中都有可能,至於那樣的生活,簡直是癡人說夢。
江近月後知後覺地想起父親的事,也就不再說了。
她也知道不可能,那樣的生活,怎麼可能屬於她?
如今也是如此,佟姨娘說那周公子能乾,江近月自己也貪圖他這一點,至於這最為重要的人品,二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兩人心知肚明,這尋常人家最在意的一點,對江近月這樣的人,不重要。
所以之後的短短數日,江近月同周懷川相熟時,驚喜地發覺老天居然眷顧了她一回。
此刻她一入內,便見正中一張圓桌前,三老爺、三夫人並三房的長子陸晏明坐在左側,右側便是一對年近不惑的夫妻,和一位長相文雅的公子。
那便是周氏夫妻和周懷川了。
周氏夫婦身材圓胖,讓江近月想起她當年被押解上京,初入教坊司時,便有一個這樣身形的聾啞老嬤嬤,教她夜裡如何洗漱,白日如何用飯,那是為數不多對她溫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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