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之的話中帶著幾分輕佻。
李念覺得自己應有的反應應當是先臉紅,然後覺得尷尬,而後才因為尋找屍源的需要,被迫跟去。
她顯然高估自己。
腦子知道要這麼乾,和身體能反應出來,果然是兩回事。
聞言,甚至都沒掩飾一下的反應,當即喜笑顏開,樂嗬嗬笑起來了。
沈行之平穩的眉峰,頓時有了些許波瀾。
他看李念的目光也深沉考究了不少。
李念壓不住自己的嘴角,隻得邊笑邊解釋:“主要是青樓男寵什麼的,我長這麼大可真還沒見過呢,沈兄今次肯帶我去,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可謂功德無量啊!”
她一通馬屁拍出來,又擔心沈行之改主意,還特意往正路上拉扯下:“沒事,你我都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就算看了些什麼,也不會受到什麼稀奇古怪的影響,大可放心。”
沈行之看著她嘴角都要上天的樣子,也不製止,隻由著她這般鬨騰,還背手淺笑,俯身做了個請的姿態。
多虧這條鏈子,他這兩日難得清閒下來。
能在最近的距離,從頭到腳,重新審視大魏的李念。
世帝口中,她是難得肯豁出性命護著他的好姐姐,所以他登基之後,便想將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但她卻不要。
朝臣口中,她則是不堪大任,口出狂言又目無尊長,全然不把他們這些功臣放在眼裡的混女子。
最喜歡在崇文館旁的內庭學堂處,往太傅必經之路的房梁上放水桶。
以至於最初被賜婚時,不少人私下裡暗自覺得這根本不是世帝給他的恩寵,分明是變著花樣敲打他,讓他有些為人臣子的自覺。
他不全信賴世帝,可又覺得用個掌上明珠一般的女人來敲打他,也實是沒什麼道理。
沈行之便以此為考量,整整觀察了李念三年。
起初她還總是瘋瘋癲癲,真的處處找太傅麻煩,後麵不知為何,她轉了性子,安靜待在她的公主府裡,之後傳出有用的線報便越來越少。
唯一可靠的,隻有她一心一意,隻想退婚這件事。
沈行之至今也不覺得她看不上自己,甚至選擇退婚逃跑有什麼錯。
他自認不是李念的良配,但做個朋友,自覺身份上還是夠格的。
此時星辰萬裡,銀河破空而過,春日微寒的風,吹拂著李念的麵頰。
她腳步輕快,全然不見傍晚那股脫力的疲憊樣子,還真走出了世家子弟紈絝貪玩的態勢來。
“哎?沈兄去過青樓麼?”
沈行之沒說話。
她也不急,自問自答一般道:“我看你這般輕車熟路,想來肯定是去過的。哎呀,你這樣風姿闊綽的公子少爺,又家境極好,去過也正常。”
沈行之淺淺一笑,淡然道:“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