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玄狐的身形猶如一塊木板直挺挺地杵在身前,梅花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哀戚地長歎了口氣。“想我堂堂上仙,死後竟然要落個衣不蔽體的下場……”
那語調之中恰到好處地蘊含著一絲落寞與淒涼。
玄狐輕咳了一聲,僵著身子解開自己身上的外套,向著身後扔了過去,冷聲道:“穿我的。”
梅花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身前的衣服,卻沒有去撿。
她全神貫注地調動著剛剛恢複的些許靈力,向著阻滯的穴道發起衝擊,然而,嘴上卻沒有停止矯情。
“可是我的手被你綁住了,你先幫我解開一下吧。”
聽到梅花的這個要求,玄狐的背影猛地一頓,立刻警覺起來。
梅花說完這話,也意識到自己的意圖太明顯了。於是,她又快速改了口。
“要不然你來幫我穿上也行。”
玄狐的神色鬆動了些。
他微微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一番,認為確實是這個提議更為穩妥。
最終,他極不情願地轉過身來。先是俯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接著,他偏過頭去,刻意避開梅花的目光,緩緩地將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
相較於玄狐的不自然,梅花的臉上卻絲毫不見半分羞怯。
甚至在第一個穴道被順利衝開的時候,她的嘴角還悄然上揚,暗暗露出一絲笑意。
為了拖延時間,梅花在玄狐為她穿衣的之際,故意動個不停。
玄狐的動作本就生硬,在她的搗亂之下,幾次三番都未能將衣服穿好,漸漸地,他失去了耐心。
“你要是再這般亂動,我就先了結了你,然後再給你把衣服披上。”玄狐咬著後槽牙,蹦出這幾個字。
梅花聞言不再動彈,乾巴巴地笑道:“彆,彆,我隻是有些不習慣讓彆人來給我穿衣服。”
玄狐推己及人,以為梅花身為姑娘家,難免會不好意思。之後,他也沒再說話,強壓著煩躁,繼續手中的動作。
他的手指略顯笨拙地擺弄著衣物,直到拉緊手中的束腰後,又胡亂地攏了幾下衣襟,這才算是草草了事。
“好了。”
然而,等他站起身來,重新將目光投向梅花的時候,率先注意到的是她手中正拿著的半截繩索。
兩人四目交接,有那麼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玄狐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隻見靈劍“唰——”的一下重新被他召回到手中。
梅花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趕快後退了數步。
她毫不猶豫地將剛剛穿上的衣服又用力地扯掉。隨後,她繼續以極快的速度解開套在裡麵的那剩下的一截繩子。
玄狐人都衝到跟前了。當他看見梅花竟然脫了衣服時,又急忙刹住腳步,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同時側過臉去。
“你!你滿口謊言,無恥至極!”他暗恨自己沒有一開始就拿東西把她那張嘴給堵上。
梅花也是沒有想到,僅僅露出那麼一點肩膀,就能讓玄狐慌亂成這個樣子,頓時樂了。
“為了活命嘛,不丟人。”她腿也不抖了,人也不慌了,甚至故意將掙脫的繩子甩到玄狐的腳下。
“至於使的這點計謀嘛,和你之前用在我身上的可差遠了。若不是上了你的當,我能被你綁住?”
玄狐臉色鐵青,怒聲反駁道:“我說過,我沒有,那都是你的無端揣測。”
其實,梅花如今細細想來,也覺得應該是她想錯了。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狐狸的計謀,那他未免也太過鋌而走險了。更何況,這個計謀是在賭她的善心,玄狐顯然完全不相信她有這種東西。
梅花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然而,她心中有氣,就是不想認下這個虧。
“呦!知道被人誤會的滋味不好受了吧。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又為什麼要相信你?”
梅花有意讓玄狐難受,便愈加口無遮攔起來。她語調上揚,滿是嘲諷。
“現在擺出這副純情的樣子做給誰看呢?當初你摔在泥地裡,四腳朝天,那私密之處露在外麵都不曉得遮擋一下,那時也沒見你感到羞恥啊?”
“你說什麼?”經過梅花的反複強調,玄狐的腦中當真如閃電般劃過幾幕全然陌生的畫麵。
他先是一愣,而後臉色迅速由青轉黑,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當場。
他的眼神迷惘,靈魂都仿佛在這一刻被抽離,久久無法動彈。
玄狐是不願意回想那些片段的。
在那個階段,他的意識完全處於混沌不清的狀態。
甚至就連現在,他也仍舊無法分辨,方才驟然出現在腦海中的那些畫麵,究竟是他的幻象,還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
同樣回憶起當時那副場景的還有梅花。
一想到那個畫麵,她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朝著那無法言說的某處瞟了一眼。
那道視線仿若具有實體一般,帶著強烈的存在感。以至於玄狐即使沒有親眼看見,也能夠確切的感受得到。
旋即,玄狐猶如吞了蒼蠅似的難受,臉上流露出極度反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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