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好戲,怎能不看?
“陛下,侯爺大人來了!”文莘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讓他進來!”墨淵辰不抬頭,吩咐道。
“侯爺大人,陛下有請!”外麵文莘立即側身讓禮。
慕容易峰深吸了一口氣,一咬牙,走了進去。立即跪地行禮:“老臣叩見陛下”。
墨淵辰緩緩抬頭,剛才含笑的麵色儘退,換上一片肅然冷凝之色,如玉的手將禮單“啪”的一下子扔到了他的麵前,威儀開口:“慕容愛卿這是何意?”
慕容易峰身子頓時一哆嗦。但畢竟是縱橫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立即鎮定的道:“回陛下,這……這是禮單!”
“嗯?”墨淵辰鳳目眯起:“禮單?”
“是!”慕容侯爺立即垂首應聲。
“好一個禮單!”墨淵辰冷笑:“慕容愛卿這是藐視朕嗎?還是藐視太皇太後?或者是藐視我皇室無人可欺?”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請陛下明察,這隻是一份禮單而已……”慕容易峰全身的冷汗瞬間的流了出來。立即磕頭,口中連連道。
“不敢?我看慕容愛卿很敢!”墨淵辰猛的站起身,如玉的手一拍書案,怒道:“太皇太後許婚,朕聖旨賜婚。你卻給我擺出這樣的一份禮單來?你那兩個女兒有多金貴?值得我皇室如此天價聘禮相迎?還是側妃?嗯?”
“回陛下,老臣……老臣……”慕容易峰憋屈了半天,牙關一咬,開口道:“回陛下,老臣請求陛下收回聖旨,臣那兩個小女不敢奢求季王側妃……”
“收回聖旨?”墨淵辰更是滿麵怒容,鳳目冷冷的看著他:“朕金口玉言已開,難道季王府裡當側妃委屈了你那兩個女兒不成?”
“老臣…老臣不敢……”慕容侯爺頭一次領教了這個登基三年一直溫潤如玉的皇帝的厲害。一時間隻是跪地請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本來他心裡的底氣就不足。皇帝賜婚,本來就是天大的恩賜。他那兩個女兒能嫁入季王府,就是沐浴聖恩,皇恩浩蕩。可是如今雨兒的這個禮單,擺明了就是打季王臉的。如今季王直接上交給了陛下。而且陛下還沒等他喘口氣,就劈頭蓋臉一頓質問。將他來這一路上想好要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如今隻能聽著了。
“哼!”墨淵辰看著他哆嗦不停的身子,冷冷的哼了一聲,凝眉道:“你如實給我說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若是這事兒你不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今日朕便饒不了你!”
“回陛下……是,是老臣……老臣想要退婚,不敢前來找陛下。所以…所以就給季王殿下列了這麼個禮單,讓季王殿下自願退婚。”慕容易峰一咬牙,立即道。
“慕容愛卿是拒婚拒上隱了麼?屢次拒婚,你慕容侯府的門麵比我皇室公主的身份還要高了,我塵封堂堂的季王配不上你府中的兩個庶女?”墨淵辰挑眉怒斥。
“回陛下,不是!”慕容易峰立即搖頭。
“那是什麼?”墨淵辰不給他半絲喘息的機會。
“是,是老臣想要多留小女幾年……”他立即道。
“你慕容侯府最不缺的就是女兒。慕容愛卿,你少拿這個來糊弄朕。當朕是三歲幼童麼?”墨淵辰頓時怒道:“季王府距離侯府不過幾裡之程。你要是想看女兒隨時可以。”
“這……”慕容易峰已經汗流俠背了:“老臣想女兒日日孝順在身側。”
“你……”墨淵辰鳳目眯起,一道清厲的光芒閃過。好你個老狐狸!還不把慕容若雨交出來麼?目光落在地麵上靜靜的躺著的禮單上,冷聲開口:“這禮單上的字跡可不是慕容愛卿的手筆啊!侯府出了高人了麼?怎麼朕倒不知道!”
慕容侯爺頓時心神一醒。早先隻被禮單的內容驚住了,疏忽了那字跡。如今一看那卓潤風流的字跡,頓時一怔:“陛下…這…這字跡……”
“怎麼?這是慕容侯府送到季王府去的禮單!難道慕容侯爺不認識?還是季王府送錯了!”墨淵辰看著他的神色,心中肯定是這老狐狸又要玩什麼把戲了,立即挑眉。
“這……”慕容易峰看著那字,秀逸中透著鋒芒筋骨,風流中溢滿卓絕風采。若不是裡麵有依稀有三分熟悉的影子。他也想不到這是雨兒的字。那三分熟悉的感覺來自雨兒她娘的字跡。
老臉一瞬間滿布傷色,自然睹字思人。想起了雨兒他娘。這些年他一直刻意遺忘。但發現那人就埋在他心底。隻要一接觸就會想起。而且很深很清晰。
“慕容愛卿彆再跟朕說不認識這筆墨!”墨淵辰看著慕容易峰的神色,頓時秀眉揚起。
“這…這是小女雨兒的筆墨……”慕容侯爺心中暗歎。他果然猜的不錯。陛下就是衝著雨兒而來的:“是老臣讓小女寫的……”
“哦?”墨淵辰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侯爺:“東邊的太陽,西邊的月亮,南極的冰雪,北極的星辰;漫天的雪花入成一桶水?也是慕容侯爺叫令愛寫的?”
慕容易峰頓時又冒了一層冷汗,心底打顫,立即道:“是…是老臣讓寫的……”
“慕容侯爺如今年不過五十?你是糊塗?還是故意藐視朕?藐視季王府?”墨淵辰眉峰一冷,如玉的手再次“啪”的一拍桌案,怒道:“如今八月,你要季王給你下雪花入成一桶水?”
慕容易峰老臉煞白,立即語無倫次了起來:“回陛下,不…不是…是……”
“北極的星辰,還要五個角?季王府的石頭,要季王房門前五十尺地下中間最發光那一塊?”墨淵辰看著禮單,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細挑眉梢:“季王貼身裹褲……穿了十年之久的……嗯?紅色的兩條?”
慕容易峰額頭豆大的汗珠子滾了下來。
“……你慕容愛卿要的可是真全!”墨淵辰挑著眉梢念完了,冷眼看著他額頭的汗珠子劈裡啪啦的滾落,怒道:“藐視皇室,欺君之罪!慕容愛卿,你再不說彆讓朕給你拖出去滿門抄斬!”
慕容易峰一聽滿門抄斬,頓時趴到了地上:“老臣該死,陛下怒罪……”
“說!到底這禮單是何人所寫?”墨淵辰冷眼看著他額頭磕出了血,威嚴怒道。
“是…是…是老臣一時糊塗,陛下怒罪。要殺就殺老臣一人,侯府人都是無辜的。”慕容易峰立即連連哀求。
“彆以為你不說朕就拿你沒辦法了!”墨淵辰沒想到都這個份上了,這老狐狸居然還死咬著不放,立即大喝道:“來人!去慕容侯府將慕容若雨給我帶進宮來!”
“陛下,小女還在病中……”慕容侯爺一聽急了,大呼一聲,立即求情:“陛下……不關小女雨兒的事,都是老臣…雨兒還臥病在床…求陛下開恩呐……”
臥病在床?墨淵辰看著那飛揚的字跡。是一個病者所為麼?見慕容易峰居然還死咬著不說。再次怒喝一聲:“還不快去!”
“是!”文莘()一直站在門口。看了陛下半響,也沒等到什麼有信息的眼色,立即躬身跑了下去,照著旨意施行去了。
“陛下……真的不關小女的事啊,都是臣的主張。是季王殿下欺人太甚。老臣不想將女兒嫁給季王殿下…陛下怒罪……”慕容易峰連連驚呼。
“哼!”墨淵辰不理會他,轉身坐回了椅子上:“多說無用!等你那愛女來了再說吧!朕倒要看看是何等一個柔弱女子!”
“陛下……真的不關雨兒的事,都是老臣……”慕容易峰老臉慘白如紙。一旦要去慕容侯府,便知道雨兒是沒有病的,那便是欺君之罪啊!
“慕容侯爺,你也是兩朝老臣。做事有沒有分量朕自然清楚。”墨淵辰冷冷開口:“彆拿朕當三歲幼童!休要再多說了。朕隻問你,這張禮單到底是你寫的,還是慕容大小姐所寫?”
“這…是老臣…的意思……”慕容侯爺還死死咬著牙。
“放肆!”墨淵辰頓時一把將桌子上的一本奏折扔了出去,砸到了他的麵前:“難道你真要朕將你治藐視皇室、侮辱季王之罪,滿門抄斬論處?你若不從實招來,朕也自會查明。到時候誅九族之罪,你可承受的起?”
慕容易峰全身一軟,頓時老臉慘白如紙。
“還不說麼?”墨淵辰如玉的麵上儘是薄怒。想著就不信拌不過你這條老狐狸。
“是…是小女雨兒……”慕容侯爺終於開口:“都是老臣教導無方。小女雨兒不懂事。求陛下開恩…老臣願意以死待罪……”
“哼!至於開不開恩!就等著朕見了她再說吧!”墨淵辰鳳目閃過一絲清光,聲音低暗:“朕到要看看她怎麼給我弄到五個角的星星!”
慕容易峰全身汗打衣襟。不敢再言語。
墨淵辰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低頭開始重新的批閱奏折。
禦書房靜了下來。
好半響慕容易峰的身子都一直抖著。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這麼些年早就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儘管他再權傾朝野,但是這塵封國的皇帝還是姓墨。雨兒太年輕,受的苦和委屈太多,如今才變成了那麼個不肯吃虧的性子。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慕容易峰想著對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隻能等女兒來了再說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雨兒出事。
墨淵辰批閱奏折,偶爾抬頭瞟一眼慕容易峰,嘴角微勾。今日算是抓到了把柄威懾一番這個老狐狸。
“陛下!”半個時辰後,文莘()急匆匆的從外麵跑了回來。
“嗯?人可是帶來了?”墨淵辰不抬頭。低沉的聲音傳了出去。
慕容易峰一聽,立即回頭看去。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回陛下,慕容大小姐臥病在床……沒辦法來。”文莘()走了進來,立即躬身道。
“真的是臥病在床?”墨淵辰挑眉,顯然不信一個臥病在床的人如何能寫出如此筆鋒犀利,張揚卓絕的字:“你可是見到了慕容大小姐?”
“回陛下。是侯府的大總管說的。老奴沒有見到……”文莘()立即道。他剛去了慕容侯府門口,就被那侯府的大總管給攔住了。後來他說明來意,那大總管就說慕容大小姐病了,下不來床,不能進宮。
“混賬!朕要你去將她帶進宮來。你抬也得給朕抬過來!能有多嚴重?下不來地麼?”墨淵辰頓時一怒。
“回陛下,慕容大小姐……據侯府大總管所說,慕容大小姐的確是臥床不起,下不來地了……”文莘()立即請罪。
“連床帶她一起給朕抬進宮來。宮中多的是禦醫。朕就不信了,不就是風寒麼?如此些日子還不好?”墨淵辰揚眉怒道:“都起不來床了,如何能寫的了這筆墨?朕就不信了!再去!”
“是,陛下息怒,老奴,這就去…”文莘()立即轉身往外走去。
“陛下…小女真的病了”慕容易峰立即驚呼。陛下居然要將雨兒抬進皇宮?
“等等!”墨淵辰忽然開口,放下筆,起身站了起來:“擺駕!朕要親自去慕容侯府!”
“陛下要不得,您可是萬金之軀。小女福薄,怎麼能勞動陛下大駕……”慕容易峰聞言,老臉白成鬼了,立即道:“老臣願意回去…將小女…將小女想辦法帶進宮來見陛下……”
“休要再多說了!你跟著朕一起!”墨淵辰抬步走離了桌前,彎身自己撿起地上的禮單,抬步向外走去:“立即命太醫院的所有太醫跟著朕一同去侯府。朕倒要看看,這傷寒有多嚴重!”
“是!”立即有人跑去了太醫院宣旨。
慕容易峰還想再說,墨淵辰已經走了出去。
他無奈,慘白著臉站起身,起了兩次腿軟的都起不來,還是文莘()跑過來扶起了他。
慕容易峰感謝的看了一眼文莘(),立即緊跟著跑了出去。
不出片刻,禦攆起駕,後麵跟著慕容易峰和一眾太醫院的太醫,浩浩湯湯的向著慕容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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