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魔堆骨踏骷髏，好重的殺性，魔氣凜冽。”
陳齊離開以後，周裴元坐在椅背上，朝著周澤衛沉聲說道：“我們東域上的魔道武者本就不多，能踏入四品聚氣境的更是極少。”
“凡是像這種頂尖強者，在江湖上的名號應該是十分響亮才是。”
“可不知為何，這個萬常右我卻從未聽說過，難不成他來自西域？”
“還有一種可能。”周澤衛眯著眼睛道：“萬常右應該並非他的真名。”
頓了頓，他看著周裴元，冷笑道：“家主，像這種連真名都不願意透露的人，他所做出的承諾，又有幾分可信度？”
周裴元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一般。
他歎了口氣道：“不管如何，交好一位四品聚氣境強者，對我們周家始終是利大於弊，而我們也彆無選擇了。”
周澤衛有些不甘道：“家主，這樣的苦果我們就這樣咽下去了？”
“不然呢？”周裴元瞥了他一眼，語氣有些發沉：“對方是四品聚氣境強者，我們還能怎樣？”
周澤衛神色急切道：“若是這件事情張揚出去，江湖上的人豈不是認為我們周家軟弱可欺？”
“以我看，我們先前就應該果斷決一些，直接動用一件九轉兵器解決掉對方。”周澤衛語氣逐漸森寒起來，他咬著牙道：
“我們周家的財力本就讓江湖上絕大多數的武者和勢力垂涎，正好我們可以借此機會，用四品聚氣境的血來警示整個東域江湖！”
聞言，周裴元卻搖了搖頭，沉聲道：“你未免太小看四品聚氣境強者，又或者是太高看九轉兵器了。”
“九轉兵器雖然能夠溝通一絲法則之力，但卻未必能夠真正將對方留下。”
“畢竟能夠到達四品聚氣境的武者，身上豈能沒有底牌傍身？”
周裴元看著他，反問道：“你可有想過，萬一九轉兵器在他身上失了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收場？”
“我……”周澤衛愣了一下，張口欲言，卻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他對自家的九轉兵器有自信，所以先前倒是從未想到過這一層。
“萬一失手。”周裴元歎了口氣道：“以對方四品聚氣境的修為，在暴怒之下，必將血洗我周家，此等風險，我們不敢冒！”
“即便九轉兵器能除掉對方，但我們所付出的代價卻遠遠超出了十萬紫金，也不劃算。”
“更何況，對方的來曆我們一無所知，若是除掉他，萬一他背後有強橫的勢力撐腰，又或者有幾個至交好友，那我們周家豈不是將麵臨天大的麻煩？”
聞言，周澤衛臉色神色不斷變換，最終沒有再反駁什麼。
半晌後，他緩緩歎了口氣，低聲道：“澤衛考慮不周，目光短淺，沒有看透這其中的深意，還望家主見諒。”
周裴元擺了擺手，突然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澤衛，以我們周家的財力，即便招攬一位五品養氣境高手，或者是三位六品凝氣境強者，也養得起。”
“那你可知，我為何不招攬門客充實家族的實力？”
周澤衛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周裴元會問他這個問題，心中斟酌了片刻後，方才堪堪道：
“家主是在擔憂招攬的門客實力過強，不好控製他們。”
“若是把握不住分寸，一個不好，日後就會被對方鳩占鵲巢，占據周家的主導權？”
“這隻能算是其中一點。”周裴元淡笑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們周家要想一直傳承下去，就不能真的強大起來。”
“為什麼？”周澤衛不解道。
“強大，也就意味著不可控。”周裴元語氣悠悠道：“昔日稱霸東域江湖的東玄武門夠強了吧，最後的結果如何了，還不是不到三十年就覆滅了？”
“在漫漫曆史長河中，曾經出現過許多像東玄武門這種巨擘般的強大勢力，可真正能夠一直屹立不倒的，卻少之又少。”
“歸根結底，這些勢力隻是曇花一現罷了。”
“對啊。”周澤衛一臉若有所思，半晌後，茫然問道：“可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強大了，你就不可避免的要壓在其他勢力身上。”周澤衛雙眼悠悠，語氣淡淡道：
“沒有人喜歡被人壓著，所以哪怕你擁有世間無人匹敵的力量，也不可避免的會遭人妒恨。”
“你所擁有的名聲、地位、威望、權利，都會讓人眼熱垂??，所有的勢力，都緊緊盯著你，暗中給你下絆子。”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一旦你展露絲毫的疲態，所有人都會趁此機會，一擁而上，將你活活撕碎，以你為墊腳石，將你拉下神壇，踩你上位，取而代之。”
“這是江湖，也是人性。”
說到這裡，周裴元不由的歎了口氣：“世人都想要追逐那虛無飄渺的名利，貪戀那萬人敬仰的風光，可是在這些風光背後，卻是一片血海屍骨。”
“我想告訴你的是，所謂的名聲，其實隻是一種被束縛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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