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親自從架子上拿下來一盒香遞過去:“有些事啊,閉上眼也就過去了,你真的想要嗎?一旦拿走這香,可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啊。”
朱老娘抿唇,好似猶豫,但是還是伸出雙手,接住了那一盒香:“過不去,藏不住,躲不了……”
南無鬆手,由著她把香抱在懷裡:“既如此,你兒子出殯之前,你每天晚上去給他點一支吧。”
朱老娘忙不迭的點頭,神色恍惚中好似帶著喜悅,不再提起給錢的事,就這麼急切的走了。
柳生看了許久,轉頭問:“掌櫃,小生不懂。”
“不急,你很快就懂了。”南無輕笑:“人就是這樣,好人也有做壞事的時候,壞人也有做好事的時候。骨肉情深,也有時恨之入骨。累世仇人,也有一笑化解的時候。”
柳生抿唇:“掌櫃,難道那朱六郎不是病死的嗎?”
“你是不是該乾活了?”南無板著臉:“誰家的小夥計像你一般懶惰?”
柳生一噎:“掌櫃,小生著實不懶,小生起床許久,已經把裡外都打掃乾淨了。小生此刻要去做香了。”
柳生怯懦,但是他做了就是做了,不能聽這個懶字。
南無與金獅準時出現在了城南某戶人家門口。
陸穢正在候著。
太平司專司一些不可說的事,所以太平司的人都是見過一些怪異之事的。
陸穢的兩個親隨看了一眼南無,就忙低頭不敢再看了。
這家姓曹,戶主就是最先病倒的那個,叫曹大有。他今年三十有六,妻子李氏,還有一雙兒女以及老娘。這曹大有是個不事生產的,平時全靠他娘,他妻子,還有女兒做些漿洗縫補的活計養活。
城裡頭住著,也沒有農田,他老娘就在院子裡種一些。
一家子勉強度日罷了。
如今一家子得了這怪病,可憐家裡三個女人白天還要乾活,這爺倆倒是一個不順心,就能隨意打罵家裡人。
此時,那李氏拖著痛不欲生的身體,還要來招呼。
她也不過三十出頭,就已經熬的像是六十歲的老嫗,頭發都已經花白了。
南無之看了她的手,露在外頭的手腕上好幾個包,那鼓包時而動一下,看著又惡心又嚇人。
南無走到了曹大有跟前,那曹大有正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她。
她無動於衷,隻是看了幾眼曹大有皮膚上的鼓包:“做了什麼虧心事?”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曹大有可是個好人。”他說著就拍胸口,可胸口也有鼓包,一拍痛的要命,好像還破了幾個。
南無後退一步:“惡心。”
她手一翻,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盒子,從裡頭取出一支香。
金獅將一個白瓷香爐放在了曹家那唯一一條破敗的條幾上。
點燃了香。
香煙緩緩上升,繼而盤旋,青天白日的,異常明顯。
不多時,屋子裡的人就都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嗚嗚咽咽,好不悲傷。
曹大有嚇得渾身哆嗦,一個勁兒的往後縮,可後頭就是牆,還能縮牆裡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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