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聽了出塵言語,隻叫他自己用神留心,專心破陣,護持眾人的功夫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們兄弟之間互相商量清楚,又往前走了大約半刻,忽然周遭升起一股甜膩異香,直衝靈台,叫元神暗暗發昏,隱隱輕浮,仿佛要生出一番繞指柔情的牽腸掛肚,竟十分難受委屈起來。
出塵才嗅到這香味,忙喝一聲,道:“大哥哥,快放通神香鎮住兄弟們!”
與此同時他自己將身上一道青光放出,有一片清新荷香,幽幽隱隱,雋永清雅,雖然五內留香,神魂清淨,更在神魂中升起種種洗褪塵泥,遺世自淨的不妖不惑之感。
有了他放出這一陣香氣出來,與那四周陡生四起的詭異甜香在爭鬥,相互分解消化,漸漸便叫這甜香之氣失了迷惑靈台之效,再不能逞凶。
他又將肩頭一抖,身後又有一道青光放起:忽然仿佛一陣山風拂麵,徐徐過去,將一片山間花草林木,魚蟲鳥灌的清爽之氣在眾人之間升起;清風徐徐,蕭蕭簌簌葉浪翻,花草芬芳,魚龍潛躍清新地。這山中清香,同清荷之香,二者相和,潛移默化,和脈靜心,安寧神魂。
百草也同時在煉藥爐中將通神香焚燒,引動了神氣來鎮住眾人。通神香是敬神之香,焚燒之時將祝香神咒在心中默默一念,自然有上天神氣隨香煙引動,護持焚香之人。百草用煉藥爐催化通神香,香煙攏住了兄弟幾個,將上天一道神氣,同出塵放出的兩種香氣混合,把失魂殿的甜膩異香統統隔絕,兄弟幾個便更不受它侵害。
“還好當年紅姑姑最早教我的就是這‘紅燭帳暖’的情毒香,破起來也容易。隻是就此看來,般紫荷這妖婦還當真沒從黃泉那裡學到什麼真功夫,不然怎麼教的徒弟一個個這麼不成氣候?”出塵說完,忽然從泥丸宮中放出一團晶瑩光亮,種種花卉芬芳,百花香氛,一時之間逸散四周,實在是:曠乎心中暖三魂,怡然神靈寧七魄。
兄弟幾人聞到這種種花香,不禁沉浸其中,不覺周遭聲聲悶哼,竟是被出塵將周遭隱匿的失魂殿門下一一剪除乾淨。等他收了靈光,花香驟歇,眾人才緩過神來。出塵道:“幸得祖父和父尊神機妙算的好處,早叫我同三位姑姑學了本事,不然單靠我這西極天道的道體傳承,打起架來豈不是吃虧嗎?”
“倒也是難得見你放劍光出來,如今小九在家中修養,若是他知道你放了劍光他卻不在,可是要悔死他了。”磐石見出塵收了劍,過來揶揄他,“你當年為煉這‘芳沁三十六品劍’費了千年功夫,小九隻要出關,一定要來瞧你煉劍,等到了成劍一刻,他當年雖說孩子心性,卻是全家最欣喜的。可是你偏偏少用劍光,難得出劍一次他還不在,你等他知道了要來鬨你的。”
出塵白他一眼,辯道:“我若此刻不出劍,隻叫這妖婦門下生事,鬼曉得咱們什麼時候能到了那失魂殿去。我可想早些把事兒了了回去看小九,大不了到時候我將劍借他玩兒幾天就是了。四哥哥你這樣在背後笑話他,自己我回去同他講了,叫你再吃一記點魔指!”
說起為何二人在這個關口,卻為了萬象劍癡一事拌起嘴來,卻也有一段淵源。隻因這芳沁三十六品劍得之不易,是眾兄弟之中耗時最久的一件法寶,更是世所罕見,彆出心裁,才叫萬象心心念念,十分喜愛:
出塵到底用的是將狐族道法雜糅進了他西極天道的傳承,於自身當中正左陰陽乾坤雙修,借以反窺大道的煉養法子,要煉一件合他元功道體的法器十分不易。好在他懂得也多,竟然彆出心裁,遍尋九洲海內三十六品上品奇異香花寶木,每日用自身先天陰陽二炁養護,終於在一千二百年時自花木精華中結成了三十六口劍胎。而後他又用五行真氣,坎離相交,將三十六口劍胎煉成一口無形之劍,這便是這芳沁三十六品劍的由來。
這劍可分可合,合則一口無形之劍,發時不見劍光,無形無色,隻有種種氤氳花香,或誅邪衛道,或惑敵心神,妙用隨心;分則為三十六口有質飛劍,更可化成億萬劍光,如百花繚亂,才見滿目花海,已經身死道銷。也全是因為此劍妙用無窮,變化無端,萬象又是一個劍癡性子,自然喜歡的緊。若是真叫他知道了因為自己應劫修養,錯過了出塵用劍光對敵的風采,可不是真的要懊悔壞了。
他們兩個這裡拌嘴玩鬨,倒全然不似還身在左道凶惡之地的緊張。焚火看他們兩個這樣放鬆,不免心中擔憂,提醒道:“哥哥們都警醒些,到底是道魔孤島久負盛名的二娘子,誰知道有什麼暗招藏著呢。”
誰知出塵卻滿不在乎,輕哼一聲,道:“她般紫荷是什麼貨色,當年在西極煙波峰上興風作浪,殘害同門,黨同伐異,欺師滅祖,重傷尹前輩,偷竊師門寶物的種種劣跡,咱們那個不知道?偏偏還背祖忘恩,同黃泉那狐族叛徒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不過瞧瞧她手下的這些子弟,便知道她黃泉的功夫學的不到家,並不能把仙妖兩道陰陽雜糅內煉。既然如此,咱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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