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知念接過迷煙有些驚訝,又走到窗子查看縫隙,“它在這裡多久了……寶笙,平日誰打掃我的屋子?”
“還請小姐治罪,您自縊之後我渾渾噩噩,後來您又突然醒來,我過於高興,便漏了窗下。”
淩知念眉頭緊皺,思索片刻,“也就是說,直到我自縊那晚之前,你清掃窗下都沒有這個迷煙?”
寶笙瘋狂搖頭,“絕對沒有。”
“或許就是那晚,真凶對我用了迷煙。”
楚清歌舉著手中的香看向淩知念,“這種迷煙隻有黑市一家商鋪售賣,我可根據日期幫你去問買家。”
淩知念聽後愣了一下,隨後抬起頭,“我同你一起去。”
楚清歌點點頭,又轉身回來,“你確定你這樣可以?”
淩知念肯定的點點頭,楚清歌帶著她從後麵悄悄跑了出去,楚清歌給了淩知念一個鬥笠,遮住了麵貌。
“你嫌我醜?丟你臉了?”
楚清歌表情有些無語,像是看傻子一樣,“能來這裡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你一個閨閣小姐隨便出入,將來名聲不要了嗎?”
“哦。”淩知念帶上鬥笠,認命的跟在楚清歌身後。
兩個人來到一間香鋪,楚清歌抬步就要往裡麵去,淩知念剛想跟上,楚清歌就頓住了腳步,“你,等著。”
“為何?”
“小姑娘不要總摻和江湖事,未必是好事情。”
淩知念看著眼前的香料鋪子,異常平凡,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
這香料鋪子隱匿於鬨市中的香鋪,其外觀並不起眼,木質的小樓,朱漆大門也褪了色。
淩知念站在鋪子門口,一股清幽的香氣立刻縈繞在鼻尖。
店內的陳設簡潔而有序,靠牆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精致的香盒,有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有的則鑲嵌著寶石般的裝飾。
櫃台是由厚實的老榆木打造而成,櫃台後一排排的抽屜裡裝滿了各種香料,標簽上寫著它們獨特的名字。
店鋪的中央,放置著一張古舊的木桌,上麵擺放著香爐和正在調製的香品。
淩知念在鋪子前來來回回走了幾遍,始終看不出鋪子有什麼奇怪,滿大街都是類似的鋪子。
楚清歌又為何非要來這家?
一盞茶的時間,楚清歌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小捆“言不儘”丟給淩知念,他又從懷裡掏出一紙畫像。
淩知念驚詫,“沒想到這間看似普通的香鋪,竟然售賣各種迷煙和毒藥。”
“我還以為你隻是隨便挑了間鋪子打聽,還正想等你出來問你為什麼非要選一家最普通不過的香料鋪子。”
“黑與白之間,總有灰色。”楚清歌表情淡然,“何況你這種腦子想不明白也正常,畢竟誰會在外麵張貼自己有消息,等著江湖人士給他們滅門嗎?”
“當然什麼都是在裡麵交易啊。”
淩知念轉身看向楚清歌,淡淡一笑,“多虧有你引薦,老板才願意幫我們回憶買家。”
“少來,你剛才還懷疑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懂不懂。”
“對對對,是我的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全天下你楚公子最聰明,最有才能了。”
楚清歌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似乎揚起一絲得意。
“這點人脈,小意思。”
“在你自縊前,買過言不儘的除了幾個熟客,隻有一名年輕女子,我畫工有限,儘力按照老板的敘述畫出來了。”
淩知念接過楚清歌手上的畫像,上麵畫著一個額間有大痣的女子形同佩兒。
“果然畫出了精髓,這顆痣不就是周姨娘的侍女佩兒嘛。”
“咱們回府,調查佩兒。”
——
這頭佩兒在淩府,卻趁淩知念不在,偷偷進了門,她在屋子裡麵翻找一圈,抱著楚清歌先前換下來的衣物,推門離開。
淩知念和楚清歌快走到太尉府大門時,兩人自然分開,淩知念從大門走進,楚清歌則從一側高牆上輕功翻去了裡麵。
淩知念和寶笙回到了房間。
“小姐今日可有收獲?”
“自然不能白跑一趟。寶笙,你知道周姨娘身邊的佩兒是什麼來曆嗎?”
寶笙思索回憶,“她呀,是府裡的老人了,先前一直照顧四小姐的,自打您出了自縊假死的事兒,周姨娘就把她從四小姐身邊調回自己身側了,為的是空一個位置把我要去伺候四小姐。”
淩知念一邊聽寶笙的話一邊坐下,“她先前是淩紅霜的隨從?”
“是啊,幾乎寸步不離。”
淩知念撐著下巴,開始在腦海裡麵縷線索:看來淩紅霜也全然知情。
正當她想事情入迷的時候,楚清歌嫻熟的翻窗進來,淩知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麵還有未消的勒痕,“楚清歌,你懂點醫術,你來看看,像是自縊的傷痕嗎?”
楚清歌走到淩知念身旁坐下,撩開她披散的頭發,指尖劃過傷痕,仔細查看著她脖子上的傷痕,“從痕跡來看,為麻繩所傷,勒痕向斜上提拉,深淺不一,勒傷你的人應比你高出不少,力氣大,應該是個男子。”
“不對!當時我記得小姐是用白綾上吊的,絕對不是麻繩。”寶笙突然反應劇烈,“再者......”
淩知念接過寶笙的話頭,“再者內院男子鮮少,若非得傳喚是不能進我一個待嫁女子閨閣的,除非是——淩子煜。”
淩知念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恍惚間腦海中令人窒息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月光清涼,一縷迷煙吹進淩知念的房間,她突然渾身癱軟,無力地伏在梳妝鏡前,身軀搖搖欲墜,身後淩子煜猙獰的模樣出現在銅鏡中,他手中拿著一根粗實的麻繩,腳步輕緩緩緩靠近,淩知念想要掙紮,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麻繩一點點地靠近自己的脖頸。
她捂著脖子,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得到呼吸一樣,大口喘著粗氣,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她的身形猛的一歪,不由自主地朝著楚清歌的方向倒去。楚清歌一驚,他下意識地將肩膀遞送過去,淩知念便結結實實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寶笙焦急地喊道:“小姐。”
淩知念費力地伸手拉過寶笙,借助她的力量從楚清歌身上離開,重新坐穩,她大口地喘息著,胸脯劇烈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恢複了正常,她強裝鎮定地說道:“沒事了,你繼續說。”
楚清歌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說道:“脖子上的傷雖深卻不致命,一般勒殺若是勒斷喉骨,即使不勒斷,也能讓人幾天口不能言。”
“可小姐如今思維敏捷,也能開口說話,並不符合楚先生的說法啊。”寶笙一張小臉上全是疑惑,她眼底露出深深的擔憂。
淩知念皺緊了眉頭,眼中滿是疑惑跟沉思,“或許是那人下手匆忙,甚至都沒去確認我到底是死是活,就早早偽裝成了我自縊的情況,又或是寶笙趕來的又比較及時。”她再次把目光落在楚清歌身上,想要尋求一個彆的答案,“還有沒有其他疑點?”
楚清歌皺起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又緩緩搖頭。
屋內出現短暫的寂靜,院子外頭卻突然吵鬨起來,一陣嘈雜。
周若梅急急忙忙葉如筠和一眾家仆怒火衝衝的闖進來,她那精心修飾的麵容此刻因憤怒,顯得有些扭曲,咬牙切齒地對葉如筠說道:“大夫人,那野男人就在裡麵!”根本不待葉如筠說話,她便迫不及待的招呼身後的家仆,“來人啊,闖進去把那對狗男女給我抓起來!”此刻周若梅的聲音顯得格外尖銳刺耳。
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帕子,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裡想著:“這不知廉恥的賤人,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醜事,今天一定要讓她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