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等你身體恢複,想要離開我絕不糾纏。”淩知念扯過楚清歌的手,強行和他拉鉤蓋章,“約定達成,如果有人違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楚清歌和淩知念對視一眼,雙雙拉鉤後又放開手。
“不過你身手這麼好,怎會中了寒毒呢?”淩知念想到什麼,疑惑詢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在江湖上樹敵太多,一不小心就中招了唄。”楚清歌說著,往嘴裡丟了顆葡萄,“再說了,本公子的帥氣,也能引來很多煩惱的。”
“你沒讓人下過啞藥,真是那群人的善良。”楚清歌輕哼一聲,繼續擺弄的手中的葡萄。
淩知念琢磨著,“那你又是怎知這玉消丸在我的聘禮箱裡?”
楚清歌起身來回踱步,看向淩知念,“玉消丸本歸安康王所有,除了可解寒毒還有養生奇效,所以我猜測他對這些不在乎的話,應該會送給你,所以多方打聽買消息。”
“我知它在王府後就籌謀下手,可因他跟你的婚事,玉消丸被當成聘禮之一被裝箱把守,直到和你相遇那日,我才有機會去偷,沒想到……”
楚清歌歎口氣,“終究是造化弄人,我見你被人退婚,又去盜取你聘禮中的物品,造化啊。”
“我看你是造孽。”淩知念忍不住吐槽。
“事已至此,算了。”
“這也不能全怪我,誰讓你突然出招嚇唬人。”淩知念反駁著楚清歌。
“算了,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所以我當日被退婚,你既然看見了,為什麼不去盜取?”
“等死,和馬上死,我還是分得清。”楚清歌表情有些彆扭。
“那你回憶回憶,當日我出嫁時是何景象,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證據。”
“當日我被人追殺,看的不全。”
“能想起來多少算多少。”
“當日,長街路上枯葉與風同起,是大雨的前兆,你出嫁當時天色尚且算清亮,隻是遠處偶見幾片烏雲,漸漸向太陽靠近......”
——
長街之上熙熙攘攘,酒肆等商鋪林立,街道兩旁,閣樓錯落有致,此刻楚清歌身著黑色飛肩長袍,雙層立領,束腰廣繡,頭帶銀製束冠,後背背著一柄長劍,正在這些閣樓的屋頂上奔走逃亡,身後一群賞金獵人緊緊追逐著楚清歌的身影。
這條長街熱鬨非凡,街邊的酒肆裡,賓客們推杯換盞,歡聲笑語不斷,小二們肩搭毛巾,忙碌地穿梭在桌椅之間,高聲吆喝著:“客官,您慢用!”那香氣四溢的美酒從巨大的酒缸中被熟練地舀出,緩緩倒入客人們精致的杯中,激起一圈圈漣漪,楚清歌被酒香引得險些從屋頂摔下,當即便腳尖輕點,拋下幾兩碎銀,從小二手中奪去一壺酒。
他越過旁邊的綢緞莊,五彩斑斕的綢緞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引著眾多貴婦和小姐們,楚清歌就這麼聽著她們輕聲細語,互相比較著花色和質地,楚清歌邊跑邊欣賞著街邊景色,他停留在小吃攤前,熱氣騰騰的包子剛出籠,楚清歌停下,“老板來幾個包子。”
“那烤串不錯,也來幾個。”
油花四濺,楚清歌接過包子,拋給身後的賞金獵人,“請你們的。”他拿過烤串,繼續往前跑。
賞金獵人頭目,“站住!”
楚清歌遊刃有餘的跳躍和遊走在屋簷間,戲耍般和身後眾獵人保持著忽遠忽近的距離,前方儘頭無路,他腳步放緩,可就在身後的賞金獵人即將抓住他時,楚清歌抓住了被風刮掀上來的茶樓招牌長布幌子,順勢輕功一躍,輕巧飛去了對麵街道的高樓屋頂。楚清歌站定身形,不緊不慢的瀟灑前行,而他身後的賞金獵人們畏懼跳空摔下,被攔在另一側,等著那群賞金獵人起來繼續時,楚清歌繞開人群鑽進巷子裡麵。
一群人在裡頭打鬥,楚清歌不過片刻,嘴裡叼著烤串遊刃有餘走出來,他坐在餛飩攤前,“老板,來碗餛飩。”賣餛飩的爐灶上熱氣騰騰,攤主熟練地包著餛飩,下鍋、撈起,動作一氣嗬成,餛飩端到楚清歌麵前,他剛吃兩口不遠處響起鑼鼓喧天聲,他往前一看,原是城中尊貴大戶太尉府今日嫁女,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和喜轎停在門口,圍觀百姓擠在街道兩側,交頭接耳看熱鬨,期待著新娘出門上轎。
旁邊桌上的男女,“這太尉府家二小姐命真好,安康王殿下氣度不凡,功績顯赫,可是城中貴女們的夢中情郎呢。”
“淩太尉本就是聖前紅人,這回又和安康王結了親,往後淩家人能在城裡橫著走了。”
喜轎旁,淩知念的大哥淩子煜騎在馬上,聽到百姓們的吹捧嘴角露出得意笑容,一串長鞭炮放完後,太尉府門打開,淩知念手持喜扇,搭著丫鬟寶笙的葉如筠往喜轎走,身後跟著送親的葉如筠笑意得體,姨娘周若梅和淩家小女淩紅霜卻沒有好臉色。
人群哄鬨,“出來了!淩二小姐出來了!”
楚清歌不愛看熱鬨的他隻是看了淩知念一眼,目光便移向打開的淩府大門,他嚼著餛飩的動作變慢,“聘禮就在裡麵。”
剛才還在遠處的烏雲已經半遮了太陽,天空開始下雨。
淩紅霜略到嘲諷的對周若梅嬉笑,“娘,這剛才還好好的天,怎麼她一出來就變了。”
周若梅絲毫沒有收斂聲音,語氣全是譏諷,“看來老天爺也咒這個小賤人。”
淩知念自然聽到了這句話,呆愣住幾秒,又怯懦的她卻隻當無事發生,走向花轎。淩子煜下馬給淩知念掀起簾子,淩知念便快步走進花轎中。
正當此時,轎夫起轎時卻刮來一陣大風,轎夫們身形一個不穩,花轎中的淩知念也歪了身形,放下手中團扇扶住轎子內側。
楚清歌目光掃了眼花轎正想移開,伴隨著一道閃電,光影忽的照亮了淩知念的臉。淩知念驚鴻一瞥,楚清歌被吸引住了目光,下一秒轎簾落下,擋住了淩知念美麗而憂鬱的臉龐。
楚清歌是練武之人,耳力格外的好,他看著淩知念被欺辱又不敢反抗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真是活的窩囊。”
媒婆道:“起轎!”
幾名賞金獵人合力搭成人梯,讓頭目跳到了楚清歌身後。
楚清歌抽出長劍往後一揮,恰好架在頭目脖子上停住,勝負再次秒分,頭目被楚清歌劍身一拍肩膀滾下屋頂。此時行進的花轎正路過楚清歌的身下,楚清歌再次望了花轎一眼,便和花轎背向離去,繼續逃亡......
“你整個成婚過程就是這樣,再後來就是聽見你被退婚,然後在當夜自縊,至於為什麼被退婚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所以你我第一次見麵不是在安康王府的庫房,而是在我大婚當日?”淩知念抱著枕頭,沉思起來。
“嚴格說,是我第一次見你不在庫房。”楚清歌拿著桌子上的葡萄扔進嘴裡,吃完突然伸了個懶腰,直接在淩知念床上躺下。
“你再仔細想想,我大婚當日還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楚清歌用胳膊墊著腦袋,“我當日聽見的就是你那位周姨娘和你四妹妹並不是很喜歡你嫁給安康王,彆的沒有了。”
“這些線索對你目前來說,有和沒有都一樣,畢竟你已經知道她們想要殺你了。”楚清歌打個哈欠,“隻是你並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殺你。”
“藏寶圖,我娘留給我一張藏寶圖。”淩知念的聲音低低的。
“你把藏寶圖所在地告訴她們了嗎?”
“我自己都不知道藏寶圖在哪裡,隻是知道周姨娘他們惦記。”淩知念搖搖頭,“她們不知道藏寶圖的下落,可她們以為你知道,那她們殺你做什麼?”楚清歌坐起身,“不應該是先逼問你藏寶圖的下落,然後再來殺了你嗎?”
“你說你一個閨閣千金,身邊處處是殺機,倒是非常有意思。”楚清歌好奇的看向淩知念,“不過你把你娘留給你藏寶圖這麼大的事情告訴我,你不怕我是彆人派來的奸細?或者我會因為這張藏寶圖而變心,也想要奪走。”
“那你豈不是又留下個隱患?”
“我信你是好人。”淩知念認真的看著楚清歌,“我更相信我自己沒有看錯人。”
楚清歌怔愣住,隨即低聲笑笑,“我都不敢說我是好人,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誰又能說得清......”
淩知念看著楚清歌眉眼染上一層哀傷,心裡隱約感覺到他也藏著個秘密,而且肯定不比自己的秘密小。
“但不論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回去!
“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就沒人能動你的小命。”楚清歌裹著被子,“我先睡了。”他已經一副躺的舒適的模樣,閉上了眼睛。
淩知念想要去扯被子,發現扯不動,“你乾什麼!”她一旁抱來一床被子丟在地上,“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憑什麼?我出命出力,你讓我打地鋪?”楚清歌懶懶抬眼,“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本公子要睡床,你打地鋪吧。”
“不行!你給我睡下去。”
楚清歌充耳不聞,把被子扯過來蓋上。
淩知念無語至極,拿起枕頭往床中間一放,隔開了兩個空間後,她自己也躺去了床上,“這是我的床,我才不打地鋪呢,你睡那邊,不許越過枕頭。”
“你!”楚清歌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