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義略帶不滿地看了沈傅一眼,兩人目光一瞬交彙,薑義心中疑惑,輕聲道:“為什麼一直提淩知念?”
沈傅露出不滿的眼神,回應道:“你退婚歸退婚,確實對不住人家,今日言官參你也算咎由自取。”等薑義再次給自己使眼色的時候,沈傅彆開臉,不願再與他對視。
“沈大人此話差異,拋開先帝賜婚不談,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退婚之事何須聽一小女子的意見。”另一位大臣站出來反駁沈傅,言辭激烈。
沈傅神色堅定,毫不退讓地說道:“婚姻大事,乃男娶女嫁,怎與女子無關?是世俗不公,輕視女子命運,非女子身份之錯。”
南楚王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朝堂之上,“哈哈哈哈,沈大人不愧是朝中清流,你的話不無道理。”
南楚王微微思索片刻,而後鄭重地說道:“九皇叔,依朕之見,你和淩二小姐的婚事不可草率取消。你既提出退婚是因沒有情分,那朕便先把你們的婚期延遲,這幾月你和淩二小姐多多相處,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
薑義急切,“可臣......”然而,南楚王大手一揮,果斷地打斷了薑義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就這麼定了!”南楚王說完,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接著問道:“近日,北燕公主出使我朝,各位大臣怎麼看?”
薑義聽到北燕公主,神色一變,正欲開口,卻被沈傅搶白。沈傅連忙說道:“依臣看,此乃北燕向我南楚釋放停戰的信號,飲食起居都當以禮相待,不知給北燕公主準備的行宮......可否使用蕭府舊宅?”
南楚王略微思考,隨後點頭道:“準,由你主持,儘快派人翻新整修。”
沈傅恭敬地回應:“臣接旨。”
薑義聞言,眼神微變,心中暗自思量......這蕭府舊宅乃是當年的罪臣之所,如今用來安置北燕公主,不知是何深意。薑義眉頭緊鎖,心中煩躁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退婚之事竟會如此棘手。連同沈傅也是一臉的凝重,他深知此事關係重大,必須謹慎處理。
南楚王靠在龍椅上,輕輕咳嗽了幾聲,一旁的太監連忙遞上茶水。南楚王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大臣們紛紛行禮,緩緩退出大殿。
薑義和沈傅並肩而行,薑義壓低聲音說道:“沈兄,今日之事,你為何......”沈傅歎了口氣,回應道:“王爺,此事您確實做得不妥,那淩二小姐也是無辜之人,您這般行事,難免落人口實。”
薑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對她實無感情,又何必強求。”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但如今陛下已經下旨,您也隻能從長計議了。”兩人說著話,走出了大殿。
南楚王身邊的貼身太監弓著身子來到薑義麵前,告知南楚王邀請他去禦書房一敘。
禦書房位於皇宮深處,四周高牆環繞,朱紅色的大門緊閉,給人一種莊嚴肅穆之感。門前的石獅子威風凜凜,仿佛在守護著這一方寧靜。踏入書房,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撲鼻而來。
書房內,四壁皆陳列著珍貴的書畫古籍,書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書卷。雕花的窗欞透進柔和的陽光,映照在金絲楠木的書桌上。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文房四寶和奏折,一旁的博古架上,擺放著各式精美的古玩玉器。
地麵鋪設著厚厚的絨毯,走在上麵悄然無聲。房梁上懸掛著一盞華麗的宮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角落裡,幾盆蘭花鬱鬱蔥蔥,為這嚴肅的書房增添了幾分生機。
下朝後,薑義在太監甲的引路下走進禦書房。太監甲弓著身子,腳步匆匆,薑義則神色凝重,若有所思。龍椅旁,淩貴妃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小心翼翼地給南楚王喂藥。她的臉上滿是關切和溫柔,眼神中透著擔憂。南楚王靠在龍椅上,眉頭緊皺,一臉的不耐煩。
見薑義來了,南楚王自己接過藥碗,淩貴妃自覺地退到了一旁。她微微福身,眼神中閃過一絲好奇,偷偷打量著薑義。
南楚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九皇叔,退婚之事不必再議。”
薑義向前幾步,單膝跪地,低頭說道:“陛下,臣想退婚,是因心中早已有人。”南楚王抬眼看向薑義,目光中帶著審視,緩緩說道:“朕知道,不就是那個救過你的那個白衣女子嗎?”
薑義抬起頭,目光堅定,回應道:“是,臣曾立誓娶她為妻。”南楚王冷哼一聲,靠在椅背上,說道:“可你找了她十年,渺無音訊!不是正因找不到,你才答應承接先皇遺詔嗎?”
薑義咬了咬牙,說道:“臣臨時悔婚,就是因為找到她了。”
南楚王來了興趣,坐直身子,接過太監甲遞上的茶抿了口,問道:“哦?是誰?”薑義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正是北燕公主,賀蘭韻。”
南楚王聞言,猛地一驚,被茶水嗆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什麼?”此時的南楚王臉色漲紅,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瞪著薑義,怒聲道:“你可知此事非同小可?北燕與我南楚多年紛爭,這其中是否有詐?”
薑義抬起頭,目光誠懇,說道:“陛下,臣與她相識已久,她絕非奸詐之人。”
南楚王皺起眉頭,陷入沉思,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薑義看著南楚王,說道:“陛下,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
淩貴妃在一旁輕聲說道:“陛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南楚王揮了揮手,示意她噤聲。他目光犀利地盯著薑義,說道:“九皇叔,此事朕需好好思量。”
薑義再次叩頭,說道:“懇請陛下成全。”
南楚王站起身來,在書房內踱步,神色凝重。此時的禦書房內氣氛緊張,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過了片刻,南楚王停下腳步,看向薑義,緩緩說道:“此事暫且擱置,待朕查明真相再說。”薑義無奈地應道:“是,陛下。”薑義在太監甲的引領下退出了禦書房。
薑義心中暗自歎氣,不知陛下究竟會如何決斷。
禦書房內,南楚王望著薑義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淩貴妃走上前,輕輕為南楚王捶背。淩貴妃輕聲說道:“陛下,莫要為此事太過勞神。”南楚王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此事關係重大,不得不慎重啊。”
陽光熾熱,像是要將大地烤焦。天空湛藍如洗,沒有一絲雲彩,隻有那一輪烈日高懸,無情地散發著滾滾熱浪。禦書房所在的宮殿周圍,漢白玉欄杆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宮殿的紅牆黃瓦在暑氣中仿佛都有些扭曲,散發出灼熱的氣息。
青石鋪就的道路被曬得滾燙,走在上麵仿佛能感受到腳底的熱氣在蒸騰。道路兩旁的花草樹木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葉子微微卷曲,花朵也失去了往日的嬌豔。隻有幾隻蟬在枝頭不知疲倦地鳴叫著,讓這炎熱的氛圍更加躁動不安。
魏明打著一把精致的陽傘,在宮門外恭候多時。他身著一襲藍色的長衫,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仍努力保持著鎮定。看到薑義從禦書房出來,他連忙迎了上去。
魏明微微躬身,打著傘,說道:“王爺。”他關切地問道:“怎麼樣,皇上同意讓您和賀蘭公主聯姻嗎?”
薑義神色黯然,搖了搖頭,抬頭望著天空,陽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本王和淩知念的婚事都沒取消,有何資格迎娶韻兒。”
魏明眉頭緊鎖,語氣有些氣惱,說道:“這個淩二小姐,之前不是說過不想與您結親?怎麼淩太尉那邊又派信過來施壓。”
薑義微微低下頭,陷入沉思,腳下的步伐緩慢而沉重,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她也身不由己。”
若真如魏明所言,淩知念與太尉串通一氣,隻為逼我娶她,那她之前在我麵前所表露出的不願成婚,豈不是虛情假意?可若她當真身不由己,我這般猜忌,豈不是冤枉了她?這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實難分辨。
但此事關乎我的終身大事,亦關係到朝廷局勢,不得不謹慎思量。若她真心盼著嫁入王府,是為了榮華富貴,還是另有隱情?我與她接觸不多,對她的為人了解甚少,萬不可輕易下結論。可若她無辜被卷入這權力爭鬥的漩渦,我又怎能坐視不理?
此時的薑義,神情中帶著一絲憂慮和迷茫,他的目光深邃而複雜,似乎在思考著這背後的種種緣由。
魏明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說道:“未必,魏明派人打聽過了,淩二小姐先前在太尉府的日子可不好過,恐怕盼著靠嫁入王府來改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