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良輕輕地拍了拍老伴兒的後背,讓謝冬梅控製下情緒。都這個歲數了,什麼都看透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吧。
謝冬梅沉默了。換位思考一下,假如她是陳珊的生身母親,她會做得比這個女的更好嗎?還真不一定。很多年前,謝冬梅追過一部韓劇,名字叫《太陽的女人》,裡麵也有類似的情節,一個女孩子的父親忽然沒了,是被人陷害導致的,母親沒辦法養育她送她讀書,索性就把她送進了孤兒院,等著看有錢人家領養,她找了份工作,遠遠地看著女兒在這家的生活,看著女兒受到教育,最後大學畢業,在電視台當主持人。
從這個母親的角度看,她自認為給女兒做了更好的安排,能讀書,能積極上進學本領,因而才能成長為更優秀的人,這是她作為一個家庭婦女提供不了的資源。但是她沒有意識到讓一個有了記憶的孩子,麵對著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和很難融入到收養家庭的性格情緒,是會讓孩子變得心裡空洞,不會真正愛人的“空心人”的。
當然,陳珊這個小嬰兒就被送出去,完全沒有絲毫生身父母影響的孩子,在陳家又恰好是被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生女兒的養育方法下成長,不缺愛,更不缺錢,還不缺乏科學的養育和耐心,所以陳珊才能成長為一代矚目焦點的優秀青年科學家。
如果陳珊不是被這個生母堅持送出去,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嗎?有些路,如果不啟程,你永遠不知道路的儘頭是多麼美麗。而且陳珊被送出來又不會產生割裂的記憶和失落。
想到這裡,謝冬梅淚目了,為人父母,那個心情和心境,是可以互相代入進去角色裡,感受一下當年那個痛楚和無奈的。
陳羽良遞給妻子一杯溫水,看著謝冬梅的表情和逐漸開朗的神色,他知道妻子在心理上又過了一個坎兒。這麼多年了,太了解了,“想通了?就是啊,彆擰著,這種坎兒就得自己慢慢消化。對於人家來說,能堅持這麼多年從不打擾,又能默默關注,誰還能苛求她那麼多呢對不對?”
已經很不容易了,確實是。兩個人秒懂對方沒說出來的潛台詞,幕後語,有時候生活久了,彼此親近的人就是可以做到默契感十足,對方一個眼神就秒懂。
“好了,叫孩子們吃飯吧。”謝冬梅起身去叫小情侶來吃飯,那倆應該也消化了一部分情緒,也是靜悄悄的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沒那麼複雜。何況走到現在了,最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所有的隻會向好。向陽。向上。
四個人坐下來好好吃飯。胡克儉想說什麼,謝冬梅使了個眼色讓他彆說話,好好吃飯是正經,這段時間要保證陳珊身體健康,一定要營養均衡保證睡眠,不能有絲毫懈怠,再說也要麵對個相當大的手術了。謝冬梅不懂,但潛意識裡就覺得和抽骨髓的難度相當了。
陳羽良和胡克儉又何嘗不是同樣的心理呢。這麼親的家人,感同身受,再覺得這個詞不能表達十分之一、百分之一、萬分之一,那也是牽絆著至親的心。
就連薑玉萍,都私底下一直囑咐胡克儉,這段日子一定要照顧好陳珊,不行的話給她打電話,她可以跟高明心請個假或者是辭工來照顧陳珊,胡克儉說千萬不要,人家莊總那邊對您也算是尊重有加,這樣的主家挺難找到的,這麼合心意,高老太太又是知書達理的善解人意的老太太,您這彆輕易提出辭工,我們主編給我假了,我時間是靈活機動的那種,在家裡筆記本網絡上辦公就可以了,何況就是一段時間罷了。
陳珊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待遇堪比國寶大熊貓,很自覺地加餐,比以往進食增加了不少食量,謝冬梅心裡蠻高興的,對她來說,女兒就是第一位的,什麼血緣不血緣,講究看重這個的話,他們也不會是這麼幸福的一家三口了。
快吃完飯了,陳羽良說:“珊珊,下周手術,你覺得自己身體如何?千萬不能感冒什麼的,彆著涼啊。我們既然選擇了,就要做到萬無一失,考慮周全,做好一切準備是吧?”
陳珊說那是自然。放心吧,我都這麼大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不用什麼都囑咐,你女兒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說著做了個鬼臉,剛才因為流淚微腫的眼睛還帶著哭過的痕跡。
謝冬梅說你倆彆管了,我來洗碗,小胡,去給你媽媽回個電話,她今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看學生論文,手機靜音,剛才看到了咱們在吃飯,她微信上發了個信息,倒是說沒什麼事,就是問問珊珊的情況,說要不要來看看,讓我不忙了回複一下就行了,你先打回去,微信視頻電話吧,讓她看看珊珊也好放心,彆來回跑,那麼遠,你們打了一會兒彆掛,我先把碗收到廚房,洗了也跟她說兩句,就兩三分鐘就洗好了。
胡克儉和陳珊答應著到客廳給薑玉萍打視頻電話,薑玉萍也剛忙完,跟高明心坐在客廳說一會兒沒事兒去小區裡走走,今天天氣不錯呢,傍晚居然也不冷。正說著胡克儉電話打來了,薑玉萍說我兒子電話我去接一個,高明心說嗨,在這接唄,要是沒啥悄悄話的話,我也想看看那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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