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路的侍衛將姚君君請到西院的客堂。
貼身侍女巧卉與嶽泠溪一起被攔在院外，姚君君獨自等在堂中，下人奉上的茶沒碰，等得快沒耐心才聽到腳步聲入來。
“七王妃。”
姚君君先見了禮，如音看著她：“勞動姚貴人大駕，坐吧。”
“皇上命臣妾前來探望，不知七王妃可還安好？”
姚君君語調雖柔和，卻總讓如音覺出一股高傲之意，她在對麵落座，姚君君與她相對卻沒坐，如音道：“既然來了，總不會姚貴人打算問一句就走？或是，姚貴人喜歡站著說話？”
至此，姚君君不得不坐下，如音將侍女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感覺確實好很多。
隻見過幾麵這才第二回說話的兩人，相對而坐著實怪難受，誰都不自在。
如音先打破沉默，道：“不管是誰的關切之情，我都心領了。聽聞姚貴人乃是廣元郡郡守千金，廣元郡可是個好地方啊。”
“還記得去年祭神歸來途中遇雨，王爺與皇上一行留宿那郡中製酒營生的張員外家，張員外那宅院幽靜，一家人也極好，當時我住的都不想走了。他家製的酒也一絕，鋪子開了不少，現在隻怕應是廣元郡首富了吧？”
沒想到如音會開始嘮家常，姚君君淺笑：“我們廣元郡確實豐饒富庶，去年之時君君尚未入宮，難得王妃會對那張員外家的酒稱讚，下回君君可讓家中送些到七王府府上。”
如音抿了口茶，笑回：“那就先謝過了。”
“天色不早——”
姚君君才起話頭，如音了然道：“皇上那邊少不得你，快回去吧。”
“來人，送姚貴人。”
人走後，如音將門合上，在空蕩的客堂來回走，像是思考，又像是辨認什麼。
禦皇柒推門入來時，看到她朝空中嗅了嗅鼻子，“不在房中好好歇著，見她作甚？”
方才禦皇柒不過是離開了一趟，再回來，人不在房中，屬下說是在客堂與姚君君在一起。
如今進來板著臉卻又因她方才可愛模樣忍不住捏她臉頰，如音握著他的手躲開，道：“我總覺得這個姚君君有些不對勁，她身上的香味，有些特彆……說不上來。”
如音本就擅調香，對於這些最是敏感，從第一次遇到姚君君她就有這樣的感覺，今日讓姚君君進來多說幾句，也不過就是為了能讓她在這個空間裡留下更多的香氣，好讓自己辨認。
“此人有問題。”
如音被禦皇柒環在懷裡，卻顧不上他的舉動，隻認真道：“方才我特意提起廣元郡那個製酒的張員外家，她似乎一點不知，還說下回讓家裡人給我們府上送張家的酒。可是那張員外當時以有毒的紅猿骨架泡酒製酒，導致郡中很多人喝了生怪病，被我們拆穿之後不是便被抓起來了嗎？”
“嗯，是我派陶衍過去，抓人之時郡守也在場。”禦皇柒點頭。
這就對了，如音也記得是如此。
那身為郡守的女兒，姚君君對於郡中富商家出事應該多少有所耳聞才對，為何反倒像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般，還說下回送她一些那張家的酒？
她還在想，禦皇柒卻將她一把打橫抱起，轉身回臥房，“你若是如此有精神，休息好了，我們來聊聊關於靈女是怎麼回事？”
如音瞬時將剛才所想一切拋諸腦後，沒想好怎麼給禦皇柒一個解釋。
原本她計劃之中，今日雩祭順利，而禦皇柒也並未發現靈女是她，隻以為她是回了蒼梧郡，這邊事成後再讓薑凡與雁還醒來，她從夢凡那裡得過一些使人短暫忘記記憶的藥，問題應該不大。
如今……
“是高旭昌主動找的我，我想了想，做筆交易不錯，便答應了。”
“什麼交易？”
房中，如音被放在床上，禦皇柒雙臂撐在她身側，一副給不出合理解釋彆想蒙混過關的模樣。
“他一個尋仙問道的，好東西可多了，妄七老前輩曾跟我提及，若是日後有需要用到高旭昌的地方，便用他們那本毒譜去換。可毒譜那麼難得的東西，怎能輕易就給彆人，他既主動找我幫忙，我便跟他約定好，幫是可以，日後我若有需要不可對我推托。”
“口頭之諾，你就如此信了？”禦皇柒再問。
“今日祭台上我讓你收好的那塊雷驚木，可不是一般的東西，那是高旭昌的一大法器，你以為我真的傻，口說無憑我自然知曉的，所以跟他要了此物為證。”
禦皇柒從懷裡取出那時她塞給他的那塊木製令牌，顏色深褐，半個巴掌打小，上麵刻著符文。
“你彆小看了它，它可是玄門神器，據說能驅邪避禍，呼風喚雨。”
如音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將他手裡的雷驚木拿過來，此物她得收好了，半個月之後就靠它兌現高旭昌的承諾了。
“你有何需要他幫忙的事不可，值得如此拚命，你可知今日雩祭事關重大，稍有差池——”
“他有善觀天象卜算吉凶的本事你們也知道，如今詔月應該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厲害的，他既有勝算，說隻能由我幫忙勝算更大，那應該不會有假，不然不是自毀前程？而我自己也有所考量，若是真的成了，百姓解困是好事，於個人而言，不能多個助力也不能給自己多個敵人，誰知道拒絕了之後他會不會記仇呢？”
“你的考量，”禦皇柒歎氣，“今日那道落雷若是再近一些，我都不敢想。”
他一心阻止，而禦景煊即便知曉了如音的身份，卻依然將雩祭擺於第一，不肯停下，不過是怕雩祭降不下雨他這個皇帝難以交代，對如音曾經的禁錮，口口聲聲的深情，卻比不得皇權重要。
“那是意外，我吉人自有天相。”
感覺像是蒙混過去了，如音摟著他的頸脖撒嬌：“現在就等外地傳回消息。”
“對了，你是如何發現是我的？”
“王爺——”
門外是陶衍的聲音，禦皇柒打開門，人在外稟告道：“今夜高大人將再登祭台祈福，皇上下旨，命行宮之內眾人入夜之後前往蓮湖齊放龍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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