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約見羅蘭,在一間不大的餐廳——相對來說不大,實際上,約有十來個藥鋪那麼大。
這隻是宮殿其中一間‘較小’的私人餐廳之一。
拉維婭·海蒂全程不再和羅蘭交談,直到他們抵達。
她讓羅蘭把槍交出來。
——說實話,這是她的問題。
由於某些偏見,她本來不認為這個‘隻有臉’的男人,能讓這次約見出什麼意外,更無意、也不想檢查(觸碰)他的身體。
他隻是個幸運兒。
一個依靠女人,才殺死邪教徒的幸運兒。
自己閉著眼都能在幾個呼吸內製服他。
她想過,大概會是什麼樣:
女王稍稍施恩。
然後。
羅蘭·柯林斯便像多數跪伏在女王麵前的男女一樣,甚至,更為熱情激烈,用儘他所聽過的所有好話,仿佛孩子期待蜜糖一樣,盼望女王能多看他一眼,多對他說上那麼幾句——她的麗娜就多出一條好用的忠犬了。
然而…
這個男人…
這個…
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蛋。
“我希望你能對女王保持應有的尊重,羅蘭·柯林斯。”來到門前時,拉維婭·海蒂冷漠地叮囑羅蘭:“下流胚子此生唯一的願望是穿一次體麵的衣服,你呢,柯林斯。”
“我的話,大概是在諾提金燈裡見到你吧。”羅蘭笑容燦爛,聲音溫柔:“如果伱他媽再敢侮辱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就在被你們殺死前,用執行官的身份替你親愛的女王宣傳點有意思的事。”
他猛地貼近拉維婭·海蒂。
一股尖銳的「秘」仿佛刀陣般,齊齊指向他的眼球、脖子和太陽穴。
羅蘭毫不在意,對著她的耳朵:
“…我猜你清楚我的出身,拉維婭·海蒂小姐。相信我,我們這些人,即便穿得筆挺,也掩蓋不了骨子裡的野蠻與瘋狂。”
拉維婭·海蒂退了一步,看了他好一陣。
目光複雜。
“你和我調查的完全不符。羅蘭·柯林斯,你很會隱藏自己。”
“這並非隱藏,而是有兩個人,教會了我兩件事。”
羅蘭重新恢複了溫和,笑著說道:
“一個讓我充滿了對生的希望,我要帶著她那一份活下去。”
“而另一個…”
“則教會了我,麵對你們這些雜碎應有的方式。”
羅蘭敲了敲手杖,微微欠身:
“我準備好覲見女王了,侍官——順便,你肩膀上那隻鸚鵡很漂亮。”
拉維婭·海蒂瞥了眼空無一物的肩膀。
‘這個瘋子。’
…………
……
女王穿了藕荷色的絲綢裙。
這不算太過隆重,但絕對體現了對羅蘭的重視——她認為比起盛裝,‘私人’與‘家庭’更能拉進自己與一個青年的距離。
她並不知道忠實、愛著自己的侍官和羅蘭·柯林斯之間發生了什麼。
“請坐,羅蘭·柯林斯先生。”
在羅蘭行禮後,她讓拉維婭·海蒂服侍,並邀請羅蘭入座。
女王的下午茶可以說遠近聞名花樣百出了。
首先,這裡絕對是矮桌。
裝著糖塊的精致瓷製器皿,五層高的甜點籃,雕紋繁複華麗的長頸奶壺。成套的銀質茶具最大程度的反射著光線,令光亮匱乏的室內總有輝光相伴。
“傑出的工匠需要時間沉澱雕琢,再加上趁手的材料與合適的天氣,難得閃現的靈感與相符的心情——這一套我很少拿出來使用,亨特先生已經許久不打造新的器皿了。”
維多利亞說道:“如若您不方便,就請我的侍官服侍您吧。我不奢望您能像在家般自在,但請相信,我十分樂意與您共度一個趣味盎然的下午。”
羅蘭微微欠身:
“我的榮幸,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