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現聖髓了。”
“我知道。”
“你知道?我看你什麼都不明白!戴維·克倫威爾,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把那東西給凡人——伱為什麼不等到我們抵達九環…或十環?”
氣急敗壞的女人聲音逐漸尖銳。
“現在秘密藏不住了!!蠢人!蠢人!我簡直沒有見過比你還愚蠢的——我該怎麼麵對之後到來的質詢?!”
布裡斯托爾。
聖教堂。
地下一層…或不該用‘層’。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
潮濕,黑暗。
石筍滴水時不時落在燃燒的火把上,滋滋作響。
一條黑湖環繞著平台。
“我背叛了伊芙!背叛了教派!克倫威爾!因為你的愚蠢!”
麵對斥責,白教服的牧師仍麵帶微笑,在一個個跪伏腳邊的信徒中穿行。
“你背叛了教派,並非因為我,卡洛塔。”
克倫威爾來到石台儘頭。
一個巨大的、半人高的黝黑鐵籠旁。
他彎下腰,親昵撫摸這冰涼的金屬。
“因為你的貪婪。卡洛塔,你是個貪婪的人,貪婪,永不滿足。”
他金發依然閃耀,可在搖曳的火光中難免染上了片片陰影:“你得到夠多了。如果不是我,你到底要怎麼才能推開六環之門?”
洋裙女人一腳踹倒腿邊的教徒,聲音回蕩在溶洞裡:“大漩渦會給我懲罰。克倫威爾,我會把你的秘密都交出去,這是你愚蠢舉動的後果——我是六環…他們不會苛待一個六環。而你?你知道你的下場嗎?”
“聖十字可和大漩渦不一樣。”
軟弱的威脅。
戴維·克倫威爾專注觀察著籠中喘息的生物,臉上露出微笑。
軟弱,已經成了卡洛塔的底色。
因為力量來的太過容易。
她不知道追尋真理,追尋那偉大、創造萬物的唯一真神留下的真理,需要付出何等代價。
她隻需要躺在柔軟的房間裡,由人服侍著,飲下恩賜,花不到三年的時間,從一個不再能繼續攀升的三環,搖身一變,成了教派中天賦卓絕的六環。
她手握利刃,卻如沒見過真正戰爭的孩童般駑鈍無知,膽怯軟弱。
她不清楚該怎麼使用自己的力量,把火槍當成了手杖。
實際上…
她隻需要輕輕扣動扳機。
“有那麼難嗎?卡洛塔?”
身後女人顯然聽不懂。
“你到底要乾什麼,戴維…為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卡洛塔軟了下來,企圖說服克倫威爾,這個虔誠、卻從來不被弄懂過的男人:“我們說好了,共同保守這個秘密。保守它,直到我們升至九環…”
“甚至十環。”
抵達不朽者,卡洛塔就不會再受到聖髓限製——她將穿梭於眠時世界,靈魂與肉體皆不朽。
到了那時,她和克倫威爾的約定才算完成。
本來該是這樣的(她相信聖髓至少能將她送到第九環)。
但不久前,克倫威爾開始閉門不出,沒有人能見到他。
同時,‘聖賜’也漸漸傳播。
在市民中。
她原以為那是他的教徒,是教會的成員。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半個布裡斯托爾的市民都飲過了聖髓。
“你到底要乾什麼?聖十字一旦知曉,我們或許就徹底失去它了…”
女人看向克倫威爾身前的鐵籠。
在那鐵籠裡。
一個背生雙翼的生物匍匐在陰影裡。它頭像鷹,利爪取代了足、手,腿和大臂覆滿銀白色的鱗片。
鐵籠裡到處都是散落的、染血的羽毛。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