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對的。
這樣想著,於是把蛇頭乖巧地放在了羅蘭的腿上。“我以為今天不會再有能讓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仙德爾看看蛇,看看羅蘭。“伱養了一條異種,執行官閣下。”
羅蘭輕輕撫摸著小蠟燭光滑緊密的鱗片:“我以為房間裡隻有一個瞎子。”
仙德爾笑了:“人在死前也不必這樣坦誠,‘紳士’。”
“我以為你會先拔槍。”
“我是「聖徒」,不是「聖焰」,”仙德爾搖搖頭:“我也並非完全認可審判庭的一些規矩…”
“比如異種?”
仙德爾:“比如除了焚刑之外,沒有將人活著剔成骨頭的刑罰。”
羅蘭:……
他扭頭看著少女,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人在死前也不必這樣坦誠,‘淑女’。”又輕輕點了點小蠟燭的腦袋,“你應該拿這座「場」沒辦法,是不是?”
白蛇點頭。
「場」並非眠時世界,並非真正的夢境。
仙德爾聽著羅蘭自言自語,卻沒再問異種的事。
現在也不必在意這足以被燒死的罪行了。
“通常來說,沒有任何一個儀式者會無目的的布置極限程度的「場」——這會讓他們消耗大量的「秘」…不間斷的。”
“「場」被用來舉行儀式,封閉隱秘,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太精致。”
仙德爾告訴羅蘭,想要撕裂「場」是有辦法的。
要麼偉大之術,要麼奇物,要麼,另一個力量相差不遠的「場」。
“顯然,我們三者都不具備。”
羅蘭慢悠悠接話。
能夠覆蓋整座城市的「場」,且至少維持了數個小時,並在此前提下,異化了飲下聖髓的市民…
“「坍塌」雖然少了最後一步,那個天使依然能從眠時世界不停地汲取力量。”
仙德爾對他們是否能活著出去持悲觀態度。
“還有個不算辦法的辦法。”她說:“就像德溫森隊長之前做的一樣——摧毀這個儀式。失去了眠時世界力量支撐,它的「場」維持不了太久。”
摧毀這個儀式。
“儀式沒完成,就有被破壞的可能,我們不需要殺死儀式主人。”
仙德爾指頭繞著灰發,若有所思:“…或許,殺死這些組成秘術三角的‘儀式物’,也能削弱「坍塌」…”
羅蘭微怔:“你是說,那些異化市民。”
“沒錯。”仙德爾點頭,“不過,我不敢保證這和直麵天使相比,哪個難度更高…”
整座城市裡被異化的市民有多少?
他們要殺多少?
五十發子彈。
忽然。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上一秒還悄聲交談的兩個人仿佛被卡住齒輪的鐘表,寸寸靜止。
他們放輕呼吸,豎起耳朵,靜靜聽著門外的聲音:
重重的腳步,蛛刃劃過牆壁的哢嚓聲,拖行聲,鞋底踏在血泥中陷入又拔出來的黏膩聲。
羅蘭朝她比了個手勢,越過她的肩膀,扭身輕輕用手指撥開窗簾的一角。
這也是唯一一個時刻,他終於能不擔心襲擊而仔細觀察這座「場」,一個完全被‘植物化’的城市:
一顆顆無比粗壯的綠樹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樹冠灑下細碎的金斑;原本荒蕪少綠的沿海城市如今變成了一座徹頭徹尾的原神森林。
隻是這裡沒有鳥兒叫,沒有穿梭在林間的動物。
到處都是背生蛛腿的怪物。
泥地生出一層厚厚的細顆粒黑土,上麵是交纏平鋪的荊棘毯。
再向上,一支支不明品類的玫瑰昂著以待被斬的頭顱,一片鮮豔赤紅彙聚成海。
它們的養分是死在自己身邊的血肉。
汲取凡人的血肉,它們更加豔麗。
在羅蘭和仙德爾從教堂衝出來的時候,這座城市很吵。
現在,越來越安靜了。
因為真正的‘活人’所剩無幾。
羅蘭窺視著窗外,等那徘徊的怪物敲了幾下門和牆壁,蹣跚離開後,才默默鬆了口氣,滑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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