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海曼要羅蘭回敬一個‘幫忙’,當然不是殺人或背叛審判庭——畢竟手腕上的蛇能證明羅蘭已經在乾這事了。
他要羅蘭和仙德爾,執行一項任務。
他會想辦法讓這任務落到審判庭,接著,羅蘭和仙德爾接受它。
然後。
在任務途中改道,額外做一件小小的、對於他們來說非常簡單的事…
“隻一個小忙,海曼先生。這忙卻讓我背叛審判庭,海曼家的人都這麼會做生意嗎?”
蘭道夫能看出來,路易斯·海曼有話對羅蘭說。
他借口尋了篇手稿談價格,到展廳的另一端去了——據說是詩人生前留下的十四行詩其中一篇,但持有者顯然表示‘捐贈’價格太低,在伊萊特藝術協會和皇家圖書館同時接觸他時,這種競價似的爭奪讓兩方選擇暫時罷戰的行為,也讓持有者生出了其他想法。
如果價錢合理,哪怕賣給一頭牛都行。
於是他付了門票錢,像頭捕兔的鷹一樣在每個展廳之間來回滑翔。
很明顯,他能認出蘭道夫·泰勒。
“聲名水上書。如果那手稿是真的,羅蘭,你的朋友就有了一份足以令他數年後都為之驕傲的收藏。”
路易斯帶他來到展廳側麵,倚靠拱窗的下方,碼著許多精巧、弧度不大但沒有棱角的矮腳桌椅旁,挑選了一個最裡側的坐下。
“如果是,我想他也不會講原本這手稿是用來討好一位小姐的。”
“可以理解。”
他利用特權支使‘仆人’上了一瓶紅酒,兩碟切片的火腿和塊狀的蘋果後,邀請羅蘭。
“我們邊喝邊說。”
“我是執行官,海曼先生。”
“當然,我是海曼。我們不必畏懼自己的身份,況且我也清楚,茱提亞女士救過你的命。”路易斯搖晃著柔軟的紅色寶石,杯口點了下羅蘭的,吞下幾顆後放了回去。
“我會先通知茱提亞女士的。調用羅蘭·柯林斯和仙德爾·克拉托弗,怎麼能不通知伊妮德·茱提亞,你不會以為,一個六環敢乾這樣的事吧?”
“我是海曼,不是維多利亞。”
羅蘭舉起酒杯:“我不知這到底是吹捧還是貶低了。”
路易斯笑笑卻不接話。
他告訴羅蘭,這件事對於羅蘭本人來說,或許‘無關緊要’,又或許‘舉足輕重’。
這取決於他是否選擇繼續做個盲人…
或者睜開眼穿過迷霧。
與其說‘幫忙’,實際上算是交易。
“你知道嗎,路…我可以吧?”
“當然。”
“路易斯,在我來到倫敦之前,就有人說過相似的話——睜開眼。”
“對於神秘來說,我算不上完全‘睜開眼’,但也不能說‘瞎’了。你想要讓我看什麼呢?這個國家的黨派?政治?海曼家的恩怨情仇?你偉大而無私的理想?虔誠的信仰?”
路易斯·海曼手指摩挲著杯口,那沾了水漬的聲音短促如斧刃劈斷骨骼,隻急了一秒。
羅蘭麵前的牛肉便被切成了數份更小的片狀。
“請用。”
他向羅蘭展示著自己的危險,毫不隱瞞那正在不停繼續的風暴。
“這件事無關我,羅蘭,也無關你。”
“可如果你答應,就能發現一些有趣的真相…大概,一小部分。”
羅蘭捏了片牛肉放進嘴裡,毫無禮節地邊嚼邊說話:
“…哦,真相,那麼會怎麼樣。”
“我們是一種人,羅蘭。”路易斯·海曼就像是一團形態不定的陣風上長了雙眼睛,當他凝視一個人時,如果伱不強迫自己忽略那雙眼睛,就再也彆想從那漩渦裡逃開了。某種程度上,他和羅蘭有著同樣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