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赫勒是個老紳士。
黑短發,薄須,同鬢發連成一片。
他看起來十分乾練,那張硬朗的臉絕對屬於時下被追捧的——再加上在執行官中較為乾淨的打扮(對比烏鴉簡直可以說一塵不染),舉手投足間令人信服的氣質…
他才是羅蘭心目中真正執行官的模樣。
睿智但不刻板,強壯但不臃腫,幽默但不輕浮。
僅次於費南德斯。
哦,費南德斯當然最好。
因為他是自己的朋友,朋友兼隊長。
“德溫森怎麼樣,我最近實在太忙。”彼得·赫勒有自己的辦公室,像費南德斯一樣,他帶領一支小隊:但羅蘭隻見著了一個人。
像孩子一樣的年輕人。
約克。
“恢複的不錯,用不了太久就能出院了。”羅蘭坐在沙發上。
他對麵是烏鴉。
隔著一張桌子。
“你們能在那場災難裡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柯林斯,你和德溫森、克拉托弗代表著審判庭的未來——任何時候,優先保護好自己。”他說了和伊妮德一樣的話,雖然目的不同。
男人有著一雙淺藍色的眼睛。
淺藍色,像削薄的蒼穹一樣,並未隨著年齡而混濁。
它看起來清澈極了。
“在你們虛偽客套的時候,恐怕邪教徒又享用了幾個活人。”烏鴉剔著指甲,陰惻惻道:“放棄這個環節吧,兩位。這個你們都不怎麼擅長的環節。”
彼得看著羅蘭,眼裡透露出一股熟悉的無奈。
既然和費南德斯關係不錯,那麼,他也必然同烏鴉打過不少交道。
審判庭並不大。
“我是「刺客」,”彼得介紹自己:“第四環:刺客。”
羅蘭聽過這條路。
來自第七冠神:紛爭之手,影中網。
掀起戰爭的「鐵騎」,操縱陰影的「刺客」。
陽性和陰性,比起聖十字,他們要少上一條。
“我聽說,這條道路大多來自軍情局?”羅蘭問。
“沒錯,或者軍隊。”彼得笑出兩條深深的法令紋,在約克給兩人倒上茶後,才支使他給自己從木盒裡抽出一支手卷的香煙點上:“審判庭隻提供到四環…”
“可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也足夠了,不是嗎?”
也許有人的夢想是成為身價百萬的富翁。
但那不是現實,是幻想。
真正現實是:找個好丈夫或好妻子,每年能賺上幾十鎊,或再狂妄些——上百鎊。
能雇得起清潔女仆,或者多買幾個乾活的。
有自己的房子,哪怕偏一些。
生一對兒沒病的兒女,生產時妻子不死。
自己工作時不出現事故,斷了腿或沒了胳膊。
能活到老。
這才是真正的願望。
“拋開不切實際的幻想,儀式者的目的大多在三環或四環。”赫勒抽了口煙,講述著大多數儀式者的‘真相’,或真正的‘理想’:“不那麼低,不那麼高——危險不多,恰好了解一些知識。”
“等離開前線,大把人樂意為知識或那股子好奇勁付錢——我們能踏踏實實過上富足的生活。”
因為如果再向上,麵臨的危險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越向上,「傷痕」越多。”
沒有人想變成瘋子。
“我是四環:刺客。”
這條路攻擊性很強,是的,絕對可以用‘攻擊性’來形容。
一環的「語言學者」能夠辨識一定程度的謊言,同時,也可以通過言語誤導一些大腦發育不健全的蠢貨——如果使用者足夠聰明,這足以掀起一定程度的混亂。
而二環的「裁縫」則會使儀式者本人變得更加強壯:尤其是手,它變得靈敏,遠超常人的靈敏。
同時,它們還能將活物短暫縫合起來。
到了第三環「手影師」,儀式者就可以借助光線投射陰影,操作影子凝結後的實體。
第四環。
也就是彼得·赫勒身處的這一環:刺客。
如果本人願意,他可以極大幅度減少自身蹤跡的留存,同時,感官敏銳度與觀察分析能力顯著提高。
擁有超快的速度,可以在一瞬間發起突襲。
能夠完美融入黑夜。
這和四環的名字極其相襯:刺客。殺人不留痕跡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