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行不行羅蘭不知道,反正照扳手的話說,他屬於‘又舔又菜又愛玩’。
羅蘭問那是什麼意思,扳手說讓他看看自己身邊的姑娘就知道了。
說起身邊的姑娘——
仙德爾到底哪兒去了?
一個活生生的二環儀式者,克拉托弗家的女兒,前候補聖女,總不能就這樣消失了吧?
羅蘭最近琢磨,也到處打聽。
可惜一無所獲。
克拉托弗這個姓氏本身就帶了一些難以言說的意味,再加上羅蘭的‘地位’,能接觸到最高層次的人也就隻有伊妮德和費南德斯——
他打算等蘿絲空出來,委托她那些手下去找找。
但沒報太大希望。
在藥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羅蘭準備到泰勒家探望貝翠絲,順帶將因斯鎮發生的以及薩拉先生的靈魂得以安眠的事告訴蘭道夫。
不過再此之前,他得和雅姆談談。
“柯林斯先生?”撩著濕漉漉額發的女人正在刷木盆,“他是個好人,為什麼說這個?羅蘭?”
雅姆·瓊斯不是蠢人,否則也不能這麼多年,在那個地獄裡保護了他。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雅姆。”
“我可不知道。”
“彆為了我。”羅蘭騎著小矮凳,伸手在木盆裡攪了攪,撩起一捧冰冷的水,鬆開,再撩。
弄得滿地都是。
雅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真慶幸你隻長了兩條胳膊。”她用胳膊蹭了蹭臉,扔下抹布,看著羅蘭歎了口氣,眼底滿是憐憫:“你總想那麼多。這樣活太累了,羅蘭。”
羅蘭不說話,用兩隻腳夾住木盆,開始用盆裡的涼水造浪。
雅姆:……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踢了一下羅蘭的腳,沒好氣道:“你擔心我為了你的‘安穩生活’,強迫自己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是不是?”
“嗯。”
雅姆了解羅蘭。
當她同普休·柯林斯回到倫敦,在草藥鋪住下後,就知道,早晚會有這樣一天——羅蘭擔心,並且絕對擔心,她會因為他的原因,‘被迫’嫁給普休·柯林斯。
羅蘭就是這樣的孩子。
“你和你叔叔可不一樣,”雅姆·瓊斯笑著敷衍:“唉,我什麼時候因為你,委屈過自己?”
羅蘭踢了踢木盆,垂下眼睫。
“每一天。”
他說完,空氣一陣沉默。
雅姆·瓊斯張了張嘴。
心中不知怎麼,突然湧上一股釋然。
羅蘭…
長大了。
她繈褓裡的哭包,小時候的‘美人’,滿地跑的‘麻煩精’,終於變成了他常念叨的‘騎士’——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了。
她看著垂頭喪氣的‘男孩’,那張足以讓女人(或者男人)神魂顛倒的臉,迷人的金眸和如墨般柔軟垂落的發絲。
雅姆忽然擦了擦手,站起來,把椅子搬到他背後。
坐下。
她解開他背後草草亂束的黑發,用指縫做梳,指尖做齒,捋過瀑布一樣的墨汁,把寬川並成小溪。
然後,再用淺銀色的緞綁好。
係了個有彆於女士的、不那麼華麗的結。
“我並不是為了你,羅蘭。”
雅姆放下他那軟綿綿的發尾,緩緩向前,將臉靠在他日漸寬厚的背上。
“我並不完全為了你。”
她說。
“我是有些考慮,考慮生活,家庭,未來。羅蘭,我總要考慮這些。”
她輕聲細語,貼著羅蘭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