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仆人身份的,以及,至少能保護她自己的力量。
仙德爾托著腮,怔怔出神。
哈莉妲卻對此一無所知。
她隻是聽羅蘭說,聽羅蘭猜測,也學著他一樣搖晃了幾下吊墜。
果然聽見了‘嘩啦嘩啦’的聲音。
“原諒我,哈莉妲。我一時好奇。”羅蘭看著吊墜,輕笑:“沒準這裡麵藏著什麼秘密…錢,或者一段故事?當然,你之前沒有察覺,正因為它牢固——現在鬆動了,不如就打開瞧瞧?”
哈莉妲攥著吊墜,吞吞吐吐:“…媽媽留給留留給我…的。”
她忐忑不安地捧著吊墜,想要看,又不敢打開。
“哦…抱歉,哈莉妲,我…我不知道。”羅蘭顯得有些驚訝,立刻抹去了臉上探究到隱秘的興奮:“也許你可以找個人念給你聽,等伱…願意的時候?”
哈莉妲搖頭。
她惶恐地把吊墜連帶鐵鏈一股腦塞給羅蘭,逃似的縮到床頭,用被子裹著自己。
隻露出鼻梁和一對兒漂亮的眼睛。
她盯著羅蘭片刻,又想起他患有眼疾。
於是。
隻好求助似的,轉向一旁默默看戲的灰發少女。
她總給哈莉妲一種不好的感覺。
她害怕她。
“哦,看來到我出場了。”仙德爾笑吟吟起身,到病床邊,從羅蘭手裡捏過那枚粗糙的吊墜,用拇指推開坑坑窪窪的蓋子。
裡麵果真躲著一張疊了數次的‘紙塊’。
——實際上她都不必打開信紙。
畢竟那是羅蘭口述,她親筆留在紙上的字。
若不求絕對精準,她都能當場複述一遍。
寵物總比人更容易得到主人的愛。
仙德爾不耐地展開信紙,看了眼那隻瑟縮不安的狗,眼含諷意。
紙張被墨和穢物染過。
青藍與深棕相互爭奪覆蓋,風乾後使這張有年頭的老信紙變得格外酥脆,以至於打開時哈莉妲都能聽見‘喀嚓喀嚓’的聲音。
上麵有許多字。
隨著仙德爾那平直、不帶感情的誦讀,哈莉妲掌心的硬幣也漸漸升了溫。
她離開時太小,時間也太久。她不記得母親說話時的腔調,動作,慣用的語氣乃至臉上表情的細節——所有的記憶都隨著時間和那紅霧掠過的夢境而模糊。
但哈莉妲認為,這的確是母親要對她說的。
也應該是母親留下的。
就像她的名字,自出生時刻起就擁有。
它在一遍遍呼喚中被催促著長大,鮮活,又儘可能的忍耐痛苦與恐懼。
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叫法。
最終隻有‘哈莉妲’留了下來,成為她的烙印,成為恐懼被提起的符咒——但凡這名字響起,她就知道,又要有苦難叩擊房門,並等待她求饒了。
哈莉妲…
哈莉妲,哈莉妲。
輾轉於無數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嘴,哈莉妲難以想象,某天真會有人用最料想不到的聲調,如觸摸珍寶一樣小心地讀這浸過厄難的稱呼。
哈莉妲耳畔的誦讀聲漸漸遠去,直到微不可聞。
那好像也不太重要了。
她摩挲著掌中失而複得的硬幣,心中默默答著羅蘭·柯林斯的問句。
‘你瞧什麼回來了。’
當然是希望,柯林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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