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那時候已經分了家,爺奶還算公平,分了不少物件,棉被棉衣不說新做的,舊的也分了不少。
家裡又是村裡的大姓,特彆窮的人家幾乎是沒有的,我爹娘又是老實肯乾人,分家之後也攢了不少家底。
娘手巧,會縫好看的荷包,年節的時候,總有些小孩嫌棄自己娘做的荷包不好看,帶著材料上我家求我娘給做,一個也不過收兩三分錢的手工費,很多小孩的零花錢都夠。
因著這個活計,我娘逢年過節的便能攢下不少錢來,我們家日子也算好過。
曬完了散棉花,我娘又用舊衣裳的布拆了重新縫製,把棉花縫進去壓好,有多的又給做了床薄被子。
做好之後,我娘叮囑我爹:“現在還不是那麼冷,彆一次性帶過去,容易暴露,你每次送小雲過去的時候,一點一點的帶,這衣服跟棉被我都做舊了,跟彆人家那些老舊的用了許多年的沒什麼區彆,讓小雲的兩個師傅放心用。”
是的,爺爺和奶奶收了我做徒弟,我腳還沒好的時候就跟著他們學東西了。
隻可惜我天資愚鈍,爺爺的醫術我是一竅不通,該背的東西今天背了明天就忘,該認的穴位,認完多少次都還是認錯。
爺爺說我沒啥學醫天賦,認得些草藥就算了,以後上山遇到事了也算有個保命的本事。
我這人認命也不認命,爺爺都這麼說了,我就也沒有勉強,平日裡隻跟他學著認一些草藥,其他時間都跟奶奶學針線上的功夫。
或許是遺傳了我娘的一雙巧手,我跟奶奶學的很快,幾天時間就能像模像樣地繡一些簡單的東西了。
但是爺爺還是不太滿意,他說跟奶奶以前的徒弟比起來,天資還是差了一些。
他就說過一次,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奶奶對爺爺冷了臉,讓他以後彆提“那個畜生”。
爺爺隻能訕訕的不說話。
從那以後我學的更加用功,白天的時間全被我拿來練習刺繡的功夫了。
弟弟的褲子破了,我娘要給他打補丁,我給攔下了,在破了洞的地方給他繡了一隻灰兔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破了洞。
他樂得出去跟小夥伴炫耀了一圈。
果然把他的小夥伴們引誘得流口水,直接就跟著他來我們家玩,問我娘縫個圖案多少錢。
我娘說那個費功夫,跟做小荷包不一樣,暫時不做。
這下好了,那些小孩回去一個個鬨得雞飛狗跳的,這個要小兔子,那個要小老虎,還有要野豬,要大熊的。
有些家裡手頭寬些的,爹娘直接就找上門來了,問我娘多少錢才肯做?
我娘有些為難,推脫說,縫的那個小動物是最近才弄出來的,還不熟練,等回頭熟練了再說。
把那些孩子的爹娘都送走了之後,我娘就來問我的主意。
我一門心思想著傳承手藝,哪裡想過賺錢這回事?我也想幫家裡賺點錢,但是想著奶奶好像挺清高的,就說等去問問老師的意見再說。
老師這個詞我以前是從來沒有喊過的,因為我沒有上過學,村裡以前是有學堂的,我家裡人卻總覺得上學浪費錢,不單單是我哥哥弟弟們也沒有一個去過學堂。
偶爾聽那些去上學的孩子說,上學就跟坐班房一樣,我們就更慶幸自己不用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