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園老師一唬人第一個屈服的人絕對是我。
從小的外號叫間織哭包,長大了後就哭得少了一些,主要是國中高中也很難遇到能哭的事情吧?每天就學習、聊天、吃飯,就完了。
我的父母,在家的時間很少。
以前不懂探究無用,自己很好奇原因,於是主動去探索。
其實當我小時候主動要去和母親出去玩,結果另一個同行人是陌生叔叔時,我並不應該好奇地發問。
好奇這種東西,得有能力解決才行,要不然得到的隻是無能為力的悲慘結果。
而當有一個陌生阿姨和父親進屋,滿臉堆笑給予我禮物,父親說你不必如此時,我也同樣不應該好奇發問,因為得到的隻是“詩緒裡,你以後不能跟我們一起生活”的答案。
後來和外婆住在一起,母親有其他的孩子也在這裡,我在其中宛如一個局外人。
獨自在田野裡玩耍,一個土堆突然有什麼東西鼓動,我既害怕又探究心大起,腦子一熱伸手進去,被凶狠的蟲子狠狠咬了一口,大哭著跑回去。
外婆草草幫我處理了傷口,一句話沒說就去照顧另一個孩子。
我後知後覺地對蟲子害怕極了,特彆膽小,又不是時時刻刻膽小,導致了這個結局,從此經過那處土堆時我都心跳加速,繞路而行。
那天夜晚傷口陣陣發疼,我獨自煎熬時明白了一個道理。
好奇心帶來的結果,如果沒有人幫你兜底幫你吹吹傷口,你是需要一個人承受的。
每次看恐怖電影看見作死主角團時我都暗暗提醒自己,千萬彆做影片裡的人,因為我隻有一個人。
一個人的恐懼是加倍的。
然後到了高中,那一天,母親快要病死了。
我與父母分開數年,外婆已經去世,他們把老家的房子給了我,每個月給生活費與學費。
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是母親快病死,隻是父親破天荒給我打電話,提了一句你最好去醫院看看。
……去醫院?看什麼呢?
我又一次去探索,去了醫院。
我是第一個到的,女人形容枯槁,呼吸機裡的鼻息很是勉強,她見有人進來,忽然期待地睜開了眼。
我眼睜睜看著她的期待又灰暗下去。
我與她乾巴巴說了幾句話,然後她的丈夫、孩子、一眾的親戚進來。
我不得不退位,那比我小兩歲的孩子滿臉淚痕地握住她的手,她也激動得落淚,句句囑托,字字真心。
周圍陌生的麵孔麵帶悲戚,一個一個地開口。
我站在門外,透過門的玻璃安靜看著她眾星捧月,親人簇擁,即便是死也是滿懷深情與遺憾愛意的死去。
我站了片刻就離開,一路哭,都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眼淚。
經過一條小巷時裡麵傳來群毆的聲音,我腳步不停,低頭給警察打了電話,然後徹底路過。
我隻是膽小,並不是冷漠。
回到學校,我照常過自己的日子。
然後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
我在夢裡都在懊惱自己今天為什麼要犯和以前同樣的錯誤。
如果沒有青木,我肯定會被抓,紀香也是同樣的結局。
找是肯定要找的,擔心同學是最平常不過的感情,但是我應該在同學問紀香時找其他人一起,而不是單獨前去。
是什麼讓我突然這麼膽大?難道僅僅是因為紀香是團隊裡和我聊天最多的嗎?
……
我在夢裡結尾莫名其妙反省了好一通,醒來時遲鈍地開始後怕沒有人救我的結果,但我很快振作起來,不再沉浸於重複的錯誤裡。
青木依他所言,拖住了管家他們。
我報了警,在其他同學震驚的目光中,警察救走了紀香和那兩個男人,將管家和老人拷走。
最後我們做完筆錄之類的東西,我在家得知的消息是,那老人將所有的財產留給了青木。
我:“…”總覺得這就是他最終的目的呢。
手機裡還有同學激烈的討論聲,大部分都是在說富江同學真可憐的。
我打開窗戶,陽光傾瀉而下。
忽覺有一道目光投向我的臉,低頭,樓下那個抱著嬰兒的男人儘職儘責般站在我家樓下,一直垂首與嬰兒說話。
我迅速關閉了窗。
而電話也剛好打進來。
“喂,間織小姐嗎?這裡是裡澤精神病院,有一位叫田峰的病人的家屬希望你能來見他一麵。請問您有時間嗎?”
“……”我心口一顫,幾乎立刻拒絕,“不必了,我不想來。”
“真的嗎?請您再考慮一下!田峰他已經和平常人無異,不會傷人,並且你們見麵有很嚴格的安全保護措施……”那人不知為何十分想完成田峰的願望似的,急迫地與我解釋他有多麼無害,甚至多麼招人喜歡。
我心生熟悉的恐懼,不久前見麵的那一幕曆曆在目,我想都不想再次回絕。
掛斷電話後,我的心依舊惴惴不安。
報警是沒有用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身邊連一個可靠的大人都沒有,根本無法訴說。
直到門鈴響起,我被驚醒,湊貓眼一看,是青木。
打開門,他正低頭仔細看我家門鎖。
“詩緒裡,你這是換鎖了?”
“對啊,上次就換了。”
青木抬頭看我時,笑道:“你真的很愛哭呢詩緒裡,瞧瞧你。”
我一摸臉頰,果然滿是濕潤。
他自若地進來,躺倒在沙發上。
我:“……”
我滿心憂愁地跟他說樓下的奇怪男人和田峰的事,讓他最好不要待在我這裡太久,萬一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辦。
“什麼——”青木立刻站起,他似乎猜測到什麼,神情立時難看,一把打開窗戶冷冷看向樓下,那男人一頓,緩慢地抬頭。
我嚇了一跳,“喂…!”
我剛要趕過去,就聽見青木朝下麵說了什麼,估計不是什麼好話,因為他還配套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
不管怎樣,我先躲他身後觀察了。
那嬰兒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哭喊,男人慌了神,抱著嬰兒快步離開。
青木一臉暢快,嘲笑幾聲:“哈哈哈這個樣子竟然也敢出來見人,真是大膽啊!我都要為他感到自卑了!”
我揪著他後背衣物,默默探頭看了半晌,等那個男人徹底消失後,青木還在笑,他太開心了,笑聲充滿了對對方的貶損。
我:“………”
我已經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何種地步了,但恐懼倒是退去不少。
他隨之專門打了精神病院的電話,還要求和田峰對話。
然後又是一陣嘲笑聲,他表現的真的太快意了,就好像報複仇人一樣………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居然這個樣子!真醜陋!真粗鄙啊!你就配一輩子待在裡麵,出來的話最好注意一點……”
……最後的話絕對是威脅吧!?
青木像個一時得誌的小人一般,用反派的笑聲肆意笑完,意猶未儘地掛斷電話,對我笑著說道:“詩緒裡,我太高興了,今晚上我們就去奢侈品店享受吧。”
我:“………沒錢。”
我的恐懼蕩然無存了。
隻剩下滿頭的問號和省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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