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有何打算?”
許久之後秋娘問道。
梁宓滿眼皆是苦澀:“以我如今之狀況,能活命便也不錯,哪裡還能有彆的奢望?
“家祖平反無望,恐怕也拖不了多少時日,我隻求將來能順利將老人家落葉歸根。”
母女倆默然無語。
這時白嬤嬤已拿了個包袱進來:“這裡裝了些消腫止痛和祛濕的藥物,還有幾件衣裳,大娘子看看可還有需要添置的?”
秋娘接在手上看過:“再裝些吃的吧,好消化的。”
待白嬤嬤取來了,秋娘把包袱交給梁宓,又掏了幾顆銀子:“你先給梁大人送過去,這些錢用來打點獄卒。”
梁宓起身下拜。秋娘不讓:“謝梁二家一直同舟共濟,你不要與我見外。我們如今有些不便,此番就且不與你同去了,具體等你回來再說。你代我問好便是。”
梁宓含淚受了,帶著包袱大步離去。
母女倆站在門口,遙遙望著他遠去之後,才轉過身來。
秋娘長歎:“本來也該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可以繼承他祖父衣缽的,可惜淪落如此,實在讓人唏噓。”
陸珈默了片刻:“梁家不該如此。”
“自然不該如此。可你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咱們倆沒辦法,不一定彆人沒辦法!”
陸珈停住腳步,“謝家和梁家都是因為遭受了無妄之災才落到這樣的境地,梁家既然還有後人在,而且梁大人還活著,咱們就總得想想辦法幫他們!”
秋娘望著她:“你待如何?”
陸珈抿緊雙唇,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也沒想好。先琢磨琢磨看吧。”
她有想法,但還沒有把握。
坦白說,當初主動尋找梁家人的目的,並不是因為謝梁兩家的情份。
陸珈和梁家沒有過交集,就算知道兩家交情匪淺,她也沒辦法完全感同身受。
當然這不影響她敬佩梁家。
她找梁家後人,以及入獄探監,都是為了秋娘母子。
謝誼的興趣好像還是在做買賣上,讀書也讀得進去,可終究不算突出,將來就算能夠科舉入仕也難得出頭。
反倒是他時不時敲兩下算盤,手下一筆賬如今倒是已經練得突飛猛進。
當初讓他接手過的沙灣的一間鋪子,聽說也已經盈利不少。
加上他與李常情如兄弟,將來李常一定能夠成為他的左右手。二人相互扶持,來日也有盼頭。
所以,做買賣也沒什麼不好。
陸珈也沒打算讓他做什麼大官,不過是讓他努力考個功名,給謝家掙點榮耀。
同時將來也多個立身之本。
可這樣還是無法保住他們母子一世無憂,因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如果謝誼沒辦法把自己的身份權力拔高到一定地步,就還是容易落入被動境地。
比如來自蔣氏的威脅。
可是梁家就不一樣了。
在嚴家父子坑害過的許多人中,梁家隻是其中的一個,並不算最慘的一個,可正因為他是其中之一,就說明像他這樣的還有很大一群人。
梁珺是堂堂進士,是清流,是直言敢諫的禦史,他有現成的人脈和地位,隻要有機會,梁家一定可以成為對抗嚴家的一股力量。
既然謝梁二家過往如此緊密,那麼把梁家爭取下來,這可比慢慢培養謝誼要便捷的多了。
先不說嚴家倒不倒台,隻要能夠把梁珺救出來,把梁家撐起來,對謝家來說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