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嫆靜靜聽著,他述說了夢中的場景,從兒時到軍營、再到接管狼師,出使潛入雲國等,講了好多好多。
哪怕是提到自己時,她也沒有一句反駁。
尉遲晏看她如此認真,說完後竟有些適應不了,烏睫忽顫,眼神躲閃著。
"沒了?"她瞧他低眉順眼的模樣,疑惑地問。
"……嗯。"
楚嫆回想這一連串的事,結合夢境試圖理解他真正想要說的意思,片刻後輕點頭,憋出一句話:
"辛苦了。"
尉遲晏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一時之間無言,定定地看著她。
沒有甩開自己離去,安靜傾聽他這毫無意義的夢,更是突如其來的關心……
假得跟夢一樣。
燈火柔和繾綣,撫映她的眉眼,眸光平淡似如水,睫羽輕眨間又宛如春水漣漪,不避不惱地就這麼直視,目光交彙即滋潤心田。
中原人的眉目清秀,擅會傳情達意,一顰一笑間便能言表,沉穩內斂,自小就要恪守禮節,待人謙和。
若說草原人是粗獷豪放、自由隨性的風,那他們便是清澈透明、潺潺動聽的流水,順節禮之道而緩緩輕流,無形間潤物細無聲。
僅是一個正麵對視,就能讓他心神蕩漾、搖晃,陶醉於這溫和沉靜的目光。
楚嫆瞧他這看癡了的眼神,立刻微偏過臉清咳兩聲。
尉遲晏追隨著她的眼,忘神地抬起另一隻手伸去。
她瞥見,稍後撤了些,語氣平淡:"時辰差不多,我該走了。"
站起身時,他依舊牽著她的手不鬆。
楚嫆輕歎:"你莫不是想讓我陪你一整晚?"
尉遲晏的思緒被強行拉回,確實不想讓她走,環看氈帳估摸著周圍人都已睡下,靜了片刻後才道:"這幾日,呼爾部發生了何事?"
她轉念想到未送出去的甲骨,再次坐下,欲言又止,還是怕隔牆有耳。
於是眼神示意他的手,尉遲晏明白攤開另一隻手的掌心,楚嫆用手指寫著。
他注視,視線卻不自覺上移在她的臉龐,手掌輕輕癢癢的,他的心亦是如此。
她的一舉一動都似在撩撥,令他無法抵抗的悸動。
楚嫆寫完抬眸,看他又在神遊,沒好氣地拍一下他的手心。
尉遲晏恍然,唇角勾起淺笑,"剛剛沒注意看,你再寫一遍。"
她想斥罵,但又想起烏仁哈沁的懇求,抿唇間咽下這口氣,繼續用食指寫著。
就這樣"聊"了許久…
他睡得久精神足,她僅睡了半日,後半夜時實在是困得不行,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尉遲晏輕聲細哄地,說許久才將她"騙"上床。
他身上包著厚厚的紗麻布,在她睡下後,也小心翼翼地忍痛躺平,拉上被子替她蓋好,那雙手始終沒鬆開過。
楚嫆睡得不安穩,小腹時而抽痛,手也是泛涼。
尉遲晏知曉,另一隻手覆上她的肚子,臍下三寸,輕揉關元穴,可緩解酸痛。
隔著衣料能感受到溫熱的手揉按著,漸漸安穩舒緩,眉頭鬆展,睡意變沉。
他靜靜注視她的睡顏,多想時間就此靜止,任何事都拋之腦後,隻享受眼前的美好。
尉遲晏牽著手,拉到薄唇邊,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滿眼柔情毫無保留地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