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人自知魔陰將近,就會上報地衡司,不出三十日,就會有十王司的冥差前來接引,帶其前去往生殿結束這一生。
至少在景元口中,十王司就是這樣一個專門處理重大事件和魔陰身的“特彆行動組”。
仙舟人失去了死亡的尊嚴,就需要十王司化身死亡,這也是它無法出現在大眾眼前的原因,所以能進十王司的,大多也是和社會脫軌的人,像是孤兒、怪人、賊配軍這類型的,剛出生的持明或許也包含在內吧。
畢竟,除了景元,也沒人認識他了。
曾經的夥伴已經被淹沒在了七百年的滾滾紅塵中,成為了記憶中的一個符號,沒人記得有人叫做“白罄”,就連曜青那些來尋他的人,恐怕也隻知道“異種持明”這樣的情報吧。
七百年很短,短的讓白罄以為他隻是睡了一覺,七百年也很長,長的讓所有人都忘記了所謂的雲上五驍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英雄的結局就是被人遺忘,那曾經的那五人還願意去當這所謂的英雄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誰又能說得清呢?
“英雄”不過是時代精神的縮影,是曆史文化的符號,是星旅間微不足道的一瞬。
唯有親曆者才會將滿腔的詞句化作一聲長歎:
“又是一年春。”
白罄沒來由地歎息,情感淡薄的他首次察覺到有些難以呼吸。
“上回書說道,這一年啊雲騎征兵日,校兵場上人頭攢動,雲騎士兵將場地中央的擂台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可謂是水泄不通哇!”
不夜侯茶館的說書先生口沫橫飛,時不時還拍拍桌子,站起來,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脖子上甚至冒出了青筋。
再說書聲中,半空的星槎逐漸交彙,鳴笛聲在頭頂時不時響徹,熱鬨非凡,排排航行的星槎像是彙入大海的江流,或許前方天舶司坐鎮的“星槎海”就是因為這樣的景象才會得名吧。
這裡也是星槎海的中樞,是全羅浮最繁華的宣夜大街,白露可能就是想帶白罄來這裡,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走兩步她就被丹鼎司的丹士攆走了。
對白罄來說,一個人逛街和一群人逛街其實沒什麼區彆,白珩拉著鏡流在商鋪間穿梭的時候,他和應星總是背著大包小包,苦兮兮地跟在兩人身後,話也插不上,隻能麵麵相覷,頗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眼下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白罄卻覺得很沒意思。
“小白。”
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喚,青年腳步一頓,回過身去,記憶中的白發狐人沒有出現,隻是一個栗色頭發的小姑娘背著小挎包,舉著手裡的烤翅尖。
被她喚作小白的是一隻黑毛小狗,此刻搖著尾巴就迎上去了,白罄無奈地重新回過頭:
“明明是黑狗,為什麼叫小白啊。”
“誒,這位大哥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我叫青雀,皮膚也不是青色的啊。”
喂狗的小姑娘身材小巧,腦後紮著小雙馬尾,太卜司平平淡淡的製服在她身上好像也能穿出花來,聽著她偷換概念似的辯解,白罄沒有反駁,隻是輕輕笑了笑。
“是,你說得對。”
今天還真是遇到了幾個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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