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敲窗聲音陡然響起。
郭諞子頓時萎了,不要說大黑馬了,連頭驢子都做不成了。
窗外一人喊道:“諞子哥、嫂子,睡了沒?”
郭諞子聽出是塗誌明的聲音,連忙回答道:“是誌明啊,我們還沒睡呢!”慌裡慌張和牛鳳英穿起了衣服,開門到了院裡。
“誌明,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有啥急事兒麼?”
塗誌明道:“我家來了兩個女客,實在沒地方睡了,我就過來到你家找個睡覺的地方。
過來看你們燈是黑的,擔心在院子外麵喊吵醒周圍鄰居,就直接跳進院子敲窗戶了。沒打擾你們吧?”
郭諞子心說老子現在想殺人,你說打擾不打擾?
可嘴上不能那麼說,笑著道:“打擾什麼呢,都是兄弟,快進屋吧!”
挑亮油燈,牛鳳英幫忙重新收拾了一下被褥,對塗誌明說道:“你們哥倆在正屋睡吧,我去裡屋和孩子一起睡!”
塗誌明道:“客隨主便,全聽你的,嫂子!”
牛鳳英抱著枕頭走了,郭諞子吹熄了油燈,和塗誌明各自鑽進被窩。
塗誌明笑著道:“諞子哥,剛才兄弟耽誤你辦事兒了吧?”
油燈亮起的時候,他覺察出了跡象。
郭諞子兩口子都是兩腮酡紅,說話語速過快,帶著幾分火氣,還帶著幾分心虛。
郭諞子也不否認,嘿嘿笑著道:“可不是咋的,現在哥們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兄弟,你可真會挑時候!早五分鐘晚五分鐘都行,偏偏你卡在關鍵的時候來了……”
“郭諞子~”不滿的聲音驟然響起。
郭諞子家東西屋也沒有門,這邊說話那邊聽得清楚。
牛鳳英聽郭諞子說話沒正形的,當時炸了廟,“你閉嘴行不?什麼話都能往外倒,五分鐘你很光榮嗎?”
“五分鐘怎麼就不光榮了?半個小時也好,一個小時也罷,還不都是為了那一下。老子早完事早休息,第二天乾活啥事兒都不耽誤,怎麼了?不行嗎?”
塗誌明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是再也忍不住了,給給給笑起個沒完沒了。
郭諞子和牛鳳英這才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各自臉紅,都不吭聲了。
良久,郭諞子轉移話題道:“兄弟,你今天去給魏三軍接腿,怎麼樣,接好了沒?”
“接是接好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那個魏三軍最少得三個月才能下地,要想徹底恢複,沒個半年也難做到。”
郭諞子道:“半年也行啊,隻要還能下地就行。這多虧遇見了你了,這要是去縣醫院,非得把腿鋸掉了不可。”
“應該不至於吧,魏三軍這種情況,以後頂多也就是跛子。”塗誌明如實說道。
“跛子什麼呀?去縣醫院包被鋸腿。”
隔壁的牛鳳英突然插話道:“周圍這十裡八村,就有好幾個人被鋸胳膊鋸腿了。
五隊的劉小海,還有被馬車砸死的那個馬家老二,對了,就是秀芝前麵要嫁的那個男人,都是從馬上摔下來,然後就被鋸了腿……”
郭諞子生氣道:“會說話你就說,不會說話就彆說。好好的提什麼馬家老二?”
“怎麼就不能提了?”
牛鳳英很不服氣,“六隊兒那邊到處傳謠,說誌明娶的這個媳婦兒克夫。
可你看看誌明現在多好,成了農民階級了不說,日子也是越過越好了。
你看他家那屋子那院子,不是好女人能收拾成那樣嗎?
傻子才信那些傳言呢,你說對不對啊,誌明?”
塗誌明笑著道:“嫂子說的對,馬家老二那是自己出的事兒,和秀芝有啥關係呢?
還說什麼要嫁給他,那更是無稽之談,倆人還沒見麵相看過呢。
至於傳言說秀芝是克夫的命,那就更搞笑了。
你們看我現在多旺啊?先是落戶到了咱們隊裡,摘掉了腦袋上的帽子。又給分了自留地,眼瞅著就可以種土豆地瓜了。
還有啊,我今天還被聘為咱們大隊的赤腳醫生了,以後隻要我肯乾,就能掙雙份兒工分兒了。
你們說秀芝是不是旺夫命?嫂子,以後你再聽見彆人那麼說秀芝,你就幫我懟他!”
牛鳳英沒有答話,而是難以置信的問道:“誌明,你成了赤腳醫生了啊?”
“對啊!”
“什麼時候的事兒?”郭諞子問道。
“就是今天,我今天除了去給魏三軍治了腿,剩下的時間都在忙活這事兒。”
兩口子不吭聲了,好半晌牛鳳英才羨慕的說:“誌明,你可真厲害啊,這怎麼一下子就成了吃公糧的了呢?”
郭諞子也酸酸的說:“以前以為你看了幾本醫書,仗著膽子大給人開藥看病,鬨了半天你是深藏不露啊!
赤腳醫生啊,這是受了國家認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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