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不算太晚,街邊的商鋪都還開著,醫館內亮著燭火,今夜沒有病患,郎中正在陪妻女說話。
籲——
醫館外頭響起了馭馬音,聽著很是急切,郎中以為來了急病之人,匆忙起身查看。
誰知才邁出外堂,便見一人大步流星迎麵而來。
郎中認出,來者乃是上元節那日踹門之人,嚇得麵色猝然大變。
“公子,你——”
陸雲錚止了步,並未有惡意,隻是深吸一口氣後,沉聲問道:
“我家娘子這幾日承蒙郎中妙手,敢問,她傷勢究竟恢複得如何了?”
郎中聽到這話,不由一頭霧水。
“公子,鄙人不明白您的意思。”
陸雲錚聞言心頭一顫,袖子下的手微微哆嗦,追問道:
“我家娘子這幾日不是都來醫館換藥嗎?還是說,此處有彆的坐堂大夫?”
郎中依舊不明所以,但見陸雲錚瞧著似乎比上次和氣多了,便也耐心應道:
“那公子怕是弄錯了,這小小醫館是鄙人開的,且就鄙人一個大夫。”
“公子,您的夫人自上元節那日後,可再不曾來過了。”
“聽公子的意思,夫人的傷勢該是得到了醫治,這是好事,願夫人早日傷愈,疾去福來。”
郎中客客氣氣說著,本是想儘快將這尊煞神送走,誰知一抬頭,卻見麵前之人一臉失魂落魄,不由嚇了一跳。
“公子?”
郎中低低喚了一聲。
陸雲錚霍然一震,似剛回過神來般,又顫聲問了句:“大夫,你確定嗎?”
郎中連連點頭,很是篤定。
畢竟傷成那樣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他絕對不會記錯的。
陸雲錚聞言,呆怔怔轉身朝外走去,腦子裡隻餘一句話回蕩——
“顧女已得良醫。”
他知曉惜枝有事瞞著他,比如那兩個丫鬟。
但除了那兩個丫鬟,惜枝再無旁的舉動,他也始終堅信,惜枝愛他,不可能會對他不利。
可現在呢?
自己這些時日為了惜枝奔波勞累,心力交瘁,還在洪池麵前做小伏低,都是為了請來一個良醫。
結果,惜枝早就得了良醫。
這良醫,從何而來?且惜枝為何要瞞著他?
難道惜枝不知,他有多麼擔心和愧疚嗎?
陸雲錚已心神大亂,尋常時候都是利落地飛身上馬,可今日踩著馬鐙,都不留神地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