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垂眸。
跪在眼前的小娘子身軀單薄,因為滴水未進而虛弱的甚至連跪首於地時,都帶著不自覺的戰栗,似乎下一刻便會隨風消散了。
他沒說罰,卻也沒說不罰,隻單手負於身後,嗓音清冷,不辨喜怒。
“是不敢,還是不願?”
宋扶熙的身姿伏得愈低:“為皇後娘娘祈福,妾身心甘情願,春桃隻是心疼妾身一日滴水未進,並未有其他的意思。”
“若是殿下覺得妾身彆有用心,妾身位卑言輕,亦是百口莫辯。”
她嘴上說著百口莫辯,卻在說話時,微微抬眸,那雙水眸晃動著霧色蒙蒙的淚水,寫儘了委屈與苦楚,堪堪往謝祁的方向望了一眼。
撐在地麵的雙手打著顫,分明已是身體的極限,卻為了堅持自己所說不假,而倔強的不肯服軟。
“孤何曾說過你彆有用心,起吧。”
宋扶熙輕輕的道了聲多謝殿下,起身時身子卻是一晃,膝蓋軟下便迎頭栽過去。
謝祁早已發覺她膝蓋打顫的厲害,不像是裝的,所以在她迎頭栽來時,長臂一攬,徑直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
好輕。
像是一根羽毛般,重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謝祁在將人抱起時的第一反應,但他神色淡漠如常,漆黑的眼眸深邃莫測,叫人分辨不出喜怒。
而宋扶熙很自然的抬起一雙柔荑,勾上了謝祁的後頸。
嬌柔柔的一笑,虛弱中顯得有幾分調皮。
“妾身便知曉殿下不會不管妾身的,殿下真好。”
她像是貓兒似的,在討好的同時,側著嬌俏的小臉在謝祁的胸脯處,輕輕的、撒嬌般的蹭了蹭。
沒有哪個正常男人能夠美人在懷,而坐懷不亂的。
而更何況這美人分明是在故意勾引他。
謝祁的身子明顯一僵,有一股無名火在下腹竄動。
黑眸中湧動著危險的的欲色,卻被謝祁以強大的意誌力給壓了下去。
謝祁動作並不算溫柔的將她丟回到了暖榻上,高大的身軀在靠近的同時,單手以兩指扣住宋扶熙柔美的下頷。
“再敢故意勾引孤,孤要你好看。”
小娘子怯生生的道了聲不敢,顫動的濃密蝶羽,卻是在晃動之間,輕輕的、如同小貓撓心般,擦過他的手背。
謝祁呼吸一重,像是被燙到了般,驟然收回了手。
還說不敢,又勾引他!
這個膽大包天的小狐狸!
謝祁穩了穩心緒,垂眸見她皓白的腕骨微微發紅,有點兒腫,顯然是寫字寫的。
心中道了聲嬌氣,但口中卻道:“你對母後的心意儘到便好,兩卷《佛經》的確是有些多了,孤會去與太子妃說一聲。”
但下一瞬,衣角便被一股輕輕的力道拽了住。
再度垂眸之時,便與那雙水霧朦朧的美眸對了上。
“妾身多謝殿下的關懷,但是妾身並不想給太子妃娘娘添煩惱,更不想讓外人覺著,妾身是借著殿下的恩寵,而恃寵而驕,妾身可以完成的。”
她眨了眨水眸,帶著幾分俏皮,“隻是妾身可否借此,向殿下討個小小的恩典?”
謝祁以為她讓侍女故意在他的麵前訴苦,就是為了少抄《佛經》。
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而且謝祁雖然不踏足後院,卻也知道後宮女人之間少不了爭鬥。
清楚讓宋扶熙一個人抄寫兩卷《佛經》,是對她的刻意刁難。
他雖不會過於偏袒宋扶熙,倒也不是不能憐惜她幾分。
但也僅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