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忘了,既是做戲,自然是要做齊,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謝祁並不承認,方才他是想起了宋扶熙用膳時的模樣,才會想前往。
熙音閣便在文華殿隔壁,走幾步也就到了。
小小的院落,在夜幕下格外的寂靜。
正房的燭火跳動,有倩影倒映在窗翦之上,似是坐在窗前,倩影低垂著首,似是專注做著些什麼。
謝祁的到來驚動了宮婢。
“見過太子殿下……”
謝祁隻抬了下手,一步邁過門檻。
夏草原以為依照太子冷漠不近女色的性子,昨日宋扶熙才被冊封,他會過來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沒想到第二日他又來了,且每回來都是靜悄悄的,不驚動任何人,有種像是要給宋扶熙一個驚喜的錯覺。
她不由嘀咕:“太子殿下不會真的對主子上心了吧?”
丁香看她一眼,“上麵主子的心思,可不是咱們這些做奴婢可以瞎猜的,趕緊乾活去吧。”
夏草卻不聽她的勸,反而覺著丁香就是個隻會埋頭做事的悶頭青。
在這宮中,便是要逮著機會往上爬。
原先夏草被分配到熙音閣後,還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如今見太子兩次駕臨,心中又有了盤算。
或許這宋侍妾真有幾分勾人的本事,看來她得要多表現表現。
按照宋扶熙如今受寵的程度,說不準要不了多久,便能升位份,那作為在跟前伺候的宮婢,她也能跟著享福了!
謝祁悄然無聲的步入正房。
一眼便瞧見,盤坐於暖榻之上,伏在案前,執筆認真抄寫的小娘子。
昏黃的燭火映射在她柔美的側容之上,更襯得她膚白賽雪,烏發紅唇,美豔惑人。
宋扶熙抄得手疼,掐了掐腕骨,又覺得眼疼,揉揉眼角,揉出了一片紅暈自己卻未覺。
“春桃,燈芯有些暗了,加點兒燈油,挑一挑。”
宋扶熙的餘光看到有高大的人影逼近,空氣中浮動著不屬於這裡的冷檀清香,頭也不抬的吩咐一句。
謝祁還在想著,大晚上的她在抄什麼,還抄得如此認真。
但走近了,低眸瞧去,一眼卻是先被紙上那歪歪扭扭,猶如狗扒的字給吸引了去。
謝祁明顯不曾想過,還有人能將字寫得這般醜。
作為儲君,謝祁從小便是由大隴最負博學的盧太傅授課,接觸到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論哪個單獨拎出來,哪怕是個武將,字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所以在瞧見宋扶熙的這一手字後,謝祁很明顯的抽了下眼角,有種不忍直視之感。
“這麼醜的字,你也能寫出一副認真的模樣,倒也是為難你了。”
小娘子一驚,筆尖的墨水滴落,一頁的紙便廢了。
宋扶熙頗有些懊惱的揚起小半張臉,那生動的小表情在躍動的燭火之下,更顯得生機勃勃,惹人憐愛。
“妾身好不容易才抄滿了一頁,殿下您一出聲,全都毀了,殿下要如何補償妾身?”
但凡是換了個人,敢如此與謝祁說話,早便已經被拖下去治罪了。
也不知是這小娘子的表情太過於生動,還是今日的月色過於柔和,謝祁倒是沒生出什麼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