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雲更是未曾料到,原來在自己未曾留意之時,孩子早已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外悄悄長大了,已然有了屬於自己的想法、看法以及認知。
而從樂樂的話語裡能聽出,在兒子眼中,爸爸竟是那樣不堪的形象,這讓趙小雲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忽然覺得,李成虎作為父親,真的挺失敗的,居然被自己的兒子這般瞧不起,可這又何嘗不是他們這個家走到如今這步田地的一種悲哀呢。
趙小雲眼中含淚,看著兒子輕輕地歎了口氣,隨後緩緩開口說道:“樂樂,不管怎麼說,他總歸是你爸爸呀,這說到底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兒。媽媽希望等你長大了,能理解爸爸媽媽的選擇。你一定要相信,無論什麼時候,我們對你的愛都不會改變的。現在,媽媽想爭取你的撫養權,樂樂,你願意跟著媽媽一起生活嗎?”
樂樂微微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眼眸,看著媽媽認真地說道:“媽,我不願意跟著你。”
趙小雲聽到這話,心裡猛地一揪,臉上滿是詫異與失落,剛要開口詢問,樂樂便接著說道:“媽,我都已經十五歲了,再過幾年我就成年上大學了,我都獨立了。你要是帶著我,以後不管做什麼事兒,心裡都會多一份牽掛,那你還怎麼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樂樂的眼神裡透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他輕輕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而且我現在上學大多時候都是寄宿在學校裡,平時在學校的時間可比在家的時間長多了。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也習慣了沒有爸媽在身邊的日子了。在學校裡,有老師同學陪著我,也挺好的呀。”
樂樂看到媽媽的眼眶越發紅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似乎馬上就要奪眶而出,心裡也一陣難受,拉住媽媽的手,輕聲說道:“媽,你可千萬彆覺得我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想著你為我操勞了這麼多年,以後該為自己好好活一活了。我跟著誰其實都沒關係的,反正你們一年也是在外邊打工,我也在學校。隻要你能過得開心,我也就放心了。”
趙小雲嘴唇微微顫抖,心裡明白兒子在埋怨自己。因為她沒能陪伴兒子成長,致使兒子成了留守兒童,如今,夫妻又要離婚,兒子雖嘴上沒說,心裡肯定難受至極。
想著這些,趙小雲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樂樂,是媽媽對不起你呀。都怪媽媽沒能力,給不了你更好的條件,都怨媽媽啊。可媽媽也舍不得你,媽媽多想天天看著你,好好照顧你……”說著說著,趙小雲已然泣不成聲。
樂樂用力地搖了搖頭,打斷了媽媽的話:“媽,我知道你疼我、愛我,可我不想因為我,讓你以後的生活有負擔,而且我都這麼大了,跟著你或者爸爸都是一樣的生活,等我放假了,你在哪裡我也能去看你呀,咱們又不是見不著麵了。”
趙小雲把樂樂緊緊地摟在懷裡,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哽咽著說:“樂樂,你怎麼這麼懂事啊,懂事得讓媽媽心疼……”
樂樂伸手幫媽媽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淚,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慰道:“媽,放心吧!我一個人會照顧好自己,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媽,我也永遠愛你。而且我覺得,隻要你過得好,我也就開心了。”
趙小雲再次把樂樂輕輕地擁入懷中,感受著兒子那小小的、卻無比溫暖的身體,喃喃道:“我的樂樂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啊……”母子倆就這麼靜靜地相擁著,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擔憂、所有的苦澀都漸漸消散了,隻留下那濃濃的、血濃於水的親情在彼此心間流淌。
趙小雲跟兒子說完離婚的事兒後,起初心裡鬆了口氣,那感覺就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擔子。
然而,當趙小雲看到兒子的反應時,愧疚感頓時湧上心頭。原本她還滿心擔憂兒子會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害怕這會對兒子的成長產生不好的影響呢。
但令趙小雲意外的是,兒子特彆懂事,不僅沒有哭鬨,反而還支持她去勇敢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這一下,趙小雲心裡可謂是難過與高興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那種滋味複雜得難以言說。
趙小雲輕輕鬆開兒子,溫聲說道:“樂樂,你和媽媽一起去看看爺爺奶奶吧。”
樂樂乖巧地點點頭,應道:“好呀,媽,我也好久沒去看爺爺奶奶了呢。”
趙小雲牽起兒子的手,母子倆緩緩朝門外走去,一路上她都沉默著,腦海裡不斷回想著剛剛兒子的懂事模樣,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趙小雲的房子與公婆的房子並排挨著,到了公婆家的大門口,隻見大門敞開著,她便和兒子樂樂徑直走了進去。
剛踏入屋裡,就能明顯感覺到屋內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不過公婆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孫子身上,二老趕忙起身上前,滿臉慈愛地拉住樂樂的手,奶奶更是激動地說道:“我的寶貝大孫子回來了呀,你都兩個星期沒回家了,奶奶可真是想死你了呢。”
樂樂甜甜地笑著回應道:“奶奶,我也想你和爺爺呀。”
爺爺在一旁也笑得眼睛眯成了縫,伸手輕輕摸了摸樂樂的頭,說道:“乖孫子,最近在學校咋樣啊,有沒有好好學習呀?
趙小雲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為兒子能討得公婆歡心而感到欣慰,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又不禁泛起陣陣酸澀。她強打起精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開口問道:“爸,媽,你們最近身體都挺好的吧。”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婆婆就像沒聽見她說話似的,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公公同樣如此,眼中隻有大孫子,趙小雲仿佛就是個透明人一般。
她頓時尷尬極了,站在那兒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仿佛這屋裡根本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趙小雲心裡很清楚,公婆這樣的態度,大概率是李成虎已經和他們說了離婚的事了,所以二老這會兒才對自己這般冷淡,可即便心裡明白,此刻被無視的滋味還是讓她難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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