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荒村已然是安靜下來了,白天所有的忙碌,包括黑匪塔吊工作時發出來的聲音,悉數聽不到了。夜是深沉的,在此時忽然有個人出現在花姑之屋子門前,不是彆人,正是花姑的丈夫。
花姑的丈夫雖然是故去多年,可是此時之突然出現在花姑的屋門前,直是這麼站著,不說話,也不離開,趴在這門邊,似乎想進那個灶屋裡去為花姑燒燒火,可是徘徊著,終於還是沒有進去。“你來了”花姑看著自己的丈夫,一時也並不害怕,畢竟這是自己多年的丈夫,縱使是陰陽兩隔,亦有所不懼。
花姑正在自己的灶屋忙碌,炒著菜,鍋鏟與鐵鍋碰撞聲此起彼伏,一度打破了荒村的寂靜。而花姑的丈夫,這便走進去了,一時坐在灶屋門前,為自己的妻子燒起火來了。
門外,此時什麼也看不到了,荒村一片之沉靜,唯風一陣陣地,不知在大山上為何事而悵歎著。門前的小河,白日裡來往之船隻,此時皆消失不見,有的可能回去了,而有的也許是害怕著什麼,這便也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花姑有些害怕,畢竟丈夫已然是不再是人,而是變成鬼了,此時無端為自己燒火,一時也不知到底是何居心呢見自己的丈夫坐在灶屋門口為自己燒火,花姑有些感動,可是更多的是害怕,而馮大爺此時又不知身在何處,不然的話,有了這馮大爺,自己一時也不至於如此害怕也。
丈夫看自己的眼光幾乎是冷的,尚且並不靈活,呆呆的,就這麼一直望著自己,而此時門外一陣風刮過,竹林蕭蕭,秋風大概又要起了。而花姑此時與自己的丈夫默默相對,門外之一片漆黑中,斷不聞人語之聲,所有的,不過就是這丈夫的沉默以及自己鍋鏟與這鍋子碰撞發出來的聲音了。
“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花姑一時問著自己的丈夫,可是丈夫並不回答,隻是這麼瞪著這花姑瞧著,而這淚水掉落下來了,不過不仔細看的話,一時並不會看到。
花姑平生還沒有碰到過這號事,此時要是荒村有人的話,這倒也不算什麼,可是此時之荒村,幾乎可以說一個人也沒有。家家關門閉戶,連孩子的哭聲亦不可聞,所有的,不過就是這花姑的丈夫對著什麼地方不住地悵歎著的聲音。
與自己的丈夫分開似乎有好久了,可是此時看去,丈夫較比在世時,消瘦了不少,臉上也不再如往日那般英俊,看上去,頗見憔悴。花姑這便湊上前去,想摸摸自己丈夫的臉,可是這張臉已然是摸不到了,一時自己的丈夫又不見了,難道自己剛才看到的不過就是一個幻覺
花姑可能是嫌這火小了些,這便把這鍋蓋蓋好之後,又坐在這灶屋門前燒著火,一是熊熊大火使鍋子裡的肉煨得滾滾作響。而自己的丈夫此時又出現在灶屋,不過低著頭,一時似乎不敢與自己相見。
“你怎麼了”花姑問道。
但是,丈夫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而這門外一陣狂風掃過,一切在此時皆變得如此淒涼。而丈夫似乎怕嚇著花姑,這便拉開屋門,隨風逝去,隻是把這一片哭聲留在荒村,久久不絕於耳。
……
花姑嚇得尖叫一聲,睜開眼睛一看,卻是一片之漆黑,幾乎什麼也看不到,原來不過隻是做了個夢。門外此時竹林蕭蕭,一片葉子從天空飄落下來,落在這地麵上的聲音清空而淒涼,聞此聲音者,莫有不流淚的。
正於此時,有個身影在自己的窗邊一閃,隻是一閃,這便又不可看見,敢情是自己眼睛花了吧花姑如此想著。
但是,當花姑關上屋門,複在屋門上壓上一塊石頭之時,發現那個影子仍舊閃了一閃。似乎有人。可是這半夜三更的,到底何人這麼無聊,明天難道天不會亮了嗎
花姑這便拉開了屋門,而在自己的天井,正站著一人,此人渾身一片之漆黑,就這麼站在這冷風之中,不進來,亦不離去。此人不是彆人,正是自己的仇人,丈夫活在世上之時,曾被此人打過,此時見自己的丈夫不在人世了,此人便趁著半夜三更之時撲到自己的屋子門前,似乎想對自己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