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皇太極也曾暴揍朝鮮,但不是在這個時間節點上,而是在四五年之後。
常洛有點猜不透,皇太極這個時候打朝鮮,究竟是何居心?
朝鮮使者到北京後的兩三天,熊廷弼的奏疏也到了,詳述了遼東前線的態勢,說建州糧庫被張獻忠、李鴻基一把火燒了,建州軍人心浮動,阿敏放棄了古勒城,退回赫圖阿拉了,請示朝廷:
"遼軍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還是發動對赫圖阿拉的進攻?"
"如果派大軍進攻的話,死傷可能會很慘重,而且並無必勝的把握;"
"如果開閘放水的話,可以水淹赫圖阿拉,但十幾萬遼民的房屋、土地同樣會被淹沒。"
看到熊廷弼的奏疏,常洛大呼過癮,"哈哈哈,張獻忠這廝,簡直就是張狗皮膏藥,貼在皇太極身上揭不下來了!"
他的心裡不禁一陣竊喜。
東北大地廣闊無垠,遍布沼澤密林,而且極其寒冷,中原漢人很難適應那裡的環境,皇太極如果一直往北跑,再想抓住他可就難了。
可是竊喜之後又犯了難——究竟是該派大軍攻打?還是該開閘放水?
常洛召集群臣商議。
朝堂之上眾大臣議論紛紛。
一部分大臣認為開閘泄水有傷天和,數以萬計的房屋被衝毀,數以萬頃的田地被淹沒,十幾萬遼民無以為生,而且極易出現下遊河流改道,如果解決不好的話,也將是一件後患無窮的事。
另一部分大臣則認為,凡事都有輕重緩急,建州是心腹大患,朝廷常年在遼東用兵,財政壓力極大,遼民日後可以救濟安置。
深思一夜後,常洛最終選擇開閘放水。
諭旨傳到沈陽,難民成群結隊湧向經略衙門和巡撫衙門,哭聲震天動地。
泰昌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深夜,熊廷弼下令開閘放水。
渾河的水位本身就比蘇子河要高出近三尺,大壩又將水位抬高了四尺。
當三座閘門被緩緩打開,巨大的水位落差之下,洪流奔騰而下,拍起驚天的浪花,如脫韁的野馬,如發狂的巨龍,瞬間衝破了蘇子河的河堤。
渾河水源源不斷地流入蘇子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灌了方圓幾百裡的十幾個縣。
目之所及,一片澤國,房屋倒塌,道路儘毀,橋梁斷裂,來不及收割的莊稼化為烏有,昔日的市鎮、村莊葬身於汪洋大海之中。
洪水一路傾瀉而下,衝毀了古勒城、馬兒墩城,很快逼近了赫圖阿拉城。
貝勒大臣、有權有勢有錢的女真人,以及八旗軍,均己越過長白山,安安全全撤到了朝鮮境內上。
但是大部分普通的女真人、蒙古人、被擄掠到赫圖阿拉的漢人、朝鮮人就沒有那麼走運了。
赫圖阿拉建在一個寬闊平坦的穀地中,堅實的城牆在洪水的衝擊下發出痛苦的哀鳴,城內亂作一團,哭聲,喊聲,叫聲,馬匹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
簡陋的木屋像是脆弱的積木般被輕易推倒,四處旋轉、漂蕩。
瘦弱的婦孺緊緊抱住樹乾或者漂浮的木頭,絕望地尖叫著。精壯的男人奮力地攀上樹杈。
水麵上漂滿了屍體。
女真人營建了幾十年的巢穴,變成了十足的修羅場。
皇太極、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帶著女真人進入了義州城。
他們原先還抱有幻想,企圖以建州為前沿,以朝鮮為後援,與明軍相周旋。
但現在,他們的幻想破滅了。
進入義州的第二天,他們就定下了鳩占鵲巢徹底滅亡朝鮮李氏王朝的計劃。
女真人傾巢而來,朝鮮人戰栗不己,李琿緊急召見文武大臣,商議應對之策。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哪有什麼應對之策?
朝堂之上一片愁雲慘淡。
李琿聽著大臣們各執一詞,心中煩悶不已。
這時,又是老臣李元翼站了出來,說道:“殿下,臣以為,我們馬兵步兵力不敵建州軍,但水軍尚強,可將糧草運到濟州島上固守。
再派使者速往大明求援,待大明援軍一到,內外夾擊,或許還有複國的希望。”
李琿麵如死灰,“隔著兩千裡海路,大明何出兵相助?”
李元翼道:"朝鮮對大明一向恭順有加,身為天下共主,大明天子豈有坐視屬國滅亡的道理?再者,大明和建州結下了解不了的血海深仇,我朝鮮君臣在海上抗擊女真,大明天子一定會施以援手的。"
李琿深以為然,連夜收拾金銀細軟,率領殘存的三萬人馬往南跑路,一口氣跑到了釜山。
李琿被嚇破了膽,恨不能立馬乘船跑到濟州島上去。
李元翼勸諫道:"殿下不必如此著急,可先在釜山招兵買馬,征集糧草,修繕城池。"
"一則皇太極不一定馬上就會追過來;"
"二則就算皇太極就算追來了也不一定馬上就能攻破釜山;三則就算釜山被攻破了,再退住濟州島也不遲。"
在李元翼的一再勸慰之下,李琿總算定住了心神,按照李元翼的建議布置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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