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大事,是從南北各省招募饑民遷往遼東。"
"這三件事,每一件事都關係著國家的生死存亡,必須全力以赴地去做,萬不可掉以輕心。"
"尤其是清丈田畝,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隻有田畝清丈清楚了,才能均平稅賦,國庫才能得以充實。這是一項事關社稷安危的大事,著內閣、戶部、工部會同各省加緊實施。"
大殿裡剛剛還一派熱烈祥和的氣氛,一提到清丈田畝,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畢竟,誰願意拿刀子割自己身上的肉啊?
一個國家一個王朝的覆滅,莫不始於特權階層的形成和社會的固化。
這些特權階層首先是皇族,然後是勳臣和皇親國戚,然後是通過科舉上位的官僚。
在這些人身邊,又圍繞著數量眾多的仆從,形成了一個龐大的上層社會。
這些既得利益者之間充滿了你死我活的鬥爭,但他們在對待下層老百姓時,態度卻出奇地一致。
隨著既得利益者人數的不斷膨脹,底層老百姓所受到的壓榨就越深重。
整個王朝都坐在火藥桶上,一旦有天災人禍的發生,火藥桶便被點燃了。
常洛掃視著沉默的眾人,心中暗歎。
他深知此事艱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眾卿家,朕明白清丈田畝觸動諸多利益。然朕意已決,若今日因畏難而退縮,他日百姓揭竿而起,諸位又豈能獨善其身?”
常洛的聲音沉穩有力,回蕩在大殿之中。
"山東徐鴻儒之亂雖然得以平息,但王好賢、於弘誌仍然在河北山東一帶活動。為什麼他們有那麼強的號召力?無非是富者太富,而貧者太貧了。
晚唐黃巢之亂,天街踏儘公卿骨,府庫燒成錦繡灰,繁榮富庶的關中平原,從此之後一蹶不振。眾卿,血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說罷,目光灼灼地看著滿殿大臣,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目光所到之處,那些平日慷慨激昂的人,此刻卻紛紛低下了頭。
隻有袁可立緩緩出列,拱手答道:
“陛下聖明!臣的家鄉河南,本是中原沃野千裡好地方,如今失地之民亦十居八九。"
"於情於理於法,失地之民不應承擔賦稅,但偏偏加在他們頭上的賦稅卻格外之高,而那些坐擁千畝良田的富戶,卻不服役不納賦。"
"貧者流離失所,賣兒賣女。富者錦衣玉食,驕奢淫逸。一旦彆有用心的賊人加以煽動,滔天禍事就臨頭了。臣的家鄉就流行著各種倡亂的童謠,每念及此,臣都忍不住膽戰心驚。"
"臣己年過六旬了,沒幾年活頭了,不如拚了這把老骨頭,回到河南主持田畝清丈。"
常洛謔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徐徐走下台階,走到袁可立身邊,握住他的手,動情地著說道:"朕何德何能,有如此股肱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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