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為父親打扇的手都不自覺扇快了,恰在此時,門外的管家含著“老爺老爺”跑進來,滿頭大汗:“崔秀才方才暈在學堂裡了!”
鐘濟德沒注意到女兒猛然僵住的胳膊,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可是吃壞肚子了?快去叫郎中!”
“奴才見人來報,趕緊讓人備馬,現在已經快馬加鞭帶著他趕去了。”
鐘濟德屁股還沒放下來,腳步聲踏踏,又匆匆來了一波人,進來直挺挺跪在地上磕頭:“老爺,廚房裡好幾個夥夫都好像中毒了,神誌不清,二、二公子不知怎麼落水了!”
這會輪到鐘芸失聲喊到:“什麼!”
她爹已經沒有去驚呼的功夫了,焦頭爛額抬腳往外走。
鐘芸連忙跟上,心忽地一顫,指尖幾乎刺入掌心裡。
完了,出大岔子了。
事發前阿繕調換了藥包,但崔淨空執意讓他隻倒掉一半,要求保有基本的藥效,如此這場戲才能做真做實,不過雖早有預料,這也不算好受。
坐在前方的馬夫見他閉著眼睛,麵色發紅,生怕在半道上出事,打在馬屁股上的鞭子力道越發大。
卻聽見微啞的聲音從後方幽幽傳來:“不必送去鎮上醫館,回黔山村便好。”
那馬夫連連搖頭,隻肯說莫要為難小人,主子的吩咐是萬萬不敢違背的。
話還沒禿嚕清楚,一兩銀子便擺置在了他眼前。
身體再不斷升溫,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靈魂卻好像擺脫了肉身,一雙丹鳳眼沉冷,語氣冷清卻不容置喙:
“某一介書生,囊中羞澀,隻怕支付不起醫館的費用,興許隻是頭疼發熱,家中常備有草藥,麻煩送某回家裡緩一緩就好。”
那馬夫遲疑的拿過那兩銀子,放在嘴裡咬了咬,繼而喜上眉梢揣進兜裡,之後按他的意思掉轉頭。
崔淨空下車時兩腿便已經有些微微發軟了,卻見不遠處的柵欄門大敞著,他蹙起眉,一波一波漫上來的情潮如同浪頭打在搖搖欲墜的理智上。
強撐著快步走進屋裡,婦人挪揄的話音刺進耳朵裡:“誒喲,貞娘你和小叔子住一起,總歸多有不便!嬸子今天提的這個男人,你要是有意,隻管告訴嬸子一聲!”
馮玉貞正想推辭她這種無處安放的好意,門口異響,抬頭望去,相隔六日沒有見麵的小叔子扶著門檻,天色已晚,男人背光而立,看不清臉上神情。
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驀地攥住,她幾乎瞬間就站起了身。
“空哥兒……”
錢嬸子見人冷不丁站在門口,也是一陣驚愕,站起來還想客套兩句,可崔淨空的冷臉卻容不得她多話,隻能沒趣應付了兩句快步離開了。
隻留下馮玉貞和崔淨空倆個人。
寡嫂被勸改嫁,還恰好被小叔子撞破了……
沒等她打好腹稿,張開嘴想說問怎麼突然回來了之類的話來緩解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崔淨空高大的身影卻晃了兩下,徑直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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