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陽坐下來,將幾張紙仔細地收起來。
範裕從一開始的悲傷憤慨,似乎一點點地清醒冷靜下來,他下意識伸手似乎想要阻止李平陽將那幾張紙塞在懷裡:“這……”
李平陽瞟了他一眼,也不猶豫:“這些信息事關重大,留在你們這裡反而不安全。今後倘若有人問起來,你們就咬死了範蕪姑姑從不回家說宮裡的事情,這樣才能保全性命。”
範裕惶恐地點點頭,隨即期期艾艾地問道:“真的是皇後娘娘殺了小女?”
李平陽沒有回答,隻是低頭做整理著衣服的褶皺。
許久,也不知範裕想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麼,走上前有些憂心地嘀咕了一句:“姑娘,你家裡也是有父母的,萬事不要衝動啊!”
這句話說得真切,李平陽聽後心裡微微發酸,隨即點點頭:“老丈,晚輩想要知道,範蕪姑姑是幾月份失蹤的?”
“七月頭的樣子,算起來也有三四個月了。”
李平陽思索片刻,走到範蕪的母親身前,先行一禮才問道:“這些信紙,範蕪姑姑是何時給您的,您可還記得?”
“端午,是今年端午的時候,那是乖乖最後一次回家,後來她就不見了。”範蕪的娘親卻仿佛忽然間正常了不少,語言清晰,吐字清晰,“當時乖乖給我的是一個信封,她叮囑我一定不可以拆開,要等著你來,等你來了之後把信封交給你。”
“我最開始也是老老實實聽著話的,但是宮裡來人說乖乖畏罪自殺,我就把信封拆開了。”那婦人低下頭啜泣起來。
“我想知道,想知道信裡麵是不是寫了誰害死我的乖乖的,但是沒有,這上麵的內容我都看不懂,我不知道是誰弄死了乖乖……”
那婦人神態哀慟,閉上眼掉著眼淚小聲喃喃:“我辜負了乖乖,我明明答應了她不要打開的,但是我還是擅自打開了這封信。是我對不起我家乖乖……”
李平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眼前人,隻能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走到範裕身前,那老人依舊呆立在原地,神態帶著幾分悵然。見到李平陽朝他走來,勉強提起一個笑容:“……最後,最後,小女還是相信她的娘親多過我這個父親啊。”
李平陽在懷裡摸了摸,掏出一個紅布的包:“世界上沒有什麼千年的人參,即使生長著,對於隻有百年壽命的人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益處。這是一株五十年的野山參,藥效應當很好,留給你們——不管是煮水喝還是含服都能強身健體。”
範裕一愣,連忙推脫:“這,這怎麼可以呢?這東西多麼貴重我是知道的,神仙姑娘你留著自己吃吧。我們這樣的垂暮之人,何必浪費這些名貴東西?”
話語間的滄桑聽得李平陽心裡一陣酸楚,再抬起頭來,看到兩個蒼老的身影就這麼靠在一起,相互扶持著,也不知道還能這樣搖搖欲墜堅持多久。
“這不是我要送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