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仿佛有些風,但是並不是那種吹來吹去自然的微風,而帶著躁動和不安定的氣息,仿佛預謀著要掀翻什麼似的。
張峒道自覺有些不安,跟著從玄武門進入之後還是沒忍住問了領頭的官差:“官爺,皇後娘娘可交代了什麼事情?”
那人是個陌生麵孔,對張峒道談不上冷淡也說不上熱絡,語氣裡帶著挑不出任何錯處的公事公辦:“不清楚,臣等隻是接到命令請中郎將入宮。”
說著叫他閉門思過幾個月,這才不過一個月又將他放出來還喚入宮,張峒道總覺得心裡很不安定,心裡嘀咕著這事情可能與李平陽的關係。
進了宮,倒是一派新年將至其樂融融的熱鬨氛圍,張皇後端坐正中,瞧見他出現在殿外,語氣帶著些親切地招呼:“峒道,快進來。”
那親昵的模樣就仿佛一個月之前的衝突不存在似的,弄得張峒道有些意外。他猶豫片刻,也不敢上前,下意識俯身叩拜:“微臣叩見皇後。”
這過年的歡喜落在張皇後地臉上,讓她顯得更加妍麗雍容:“你這孩子,倒是和姑母生疏了不是?咱們是一家人,吵嘴免不了的,你還能當真與姑母置氣?”
張峒道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很是不知所措,著急站起來,又低頭拜道:“微臣,侄兒不敢,侄兒不敢。”
“什麼不敢,這話說得好生分啊……本宮之前是對你嚴厲些,但是不也是為了你好麼?”張皇後示意張峒道上去,“來,叫姑母看看。你這衣服怎麼都皺起來了?身旁沒有人照顧就是不行,瞧瞧這模樣都落魄了。”
張皇後這猛然的轉折弄得張峒道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不住地猶豫著,不確定姑母是不是思慮良久後回心轉意:“姑母,和州那邊……”
“哎!今日姑母喚你進宮,是說說家常的事情的,你可不要拿你工作的那些事情來煩擾本宮,那些事情啊等元宵節過了再說,眼下咱們把年過好了先。”
不回應,不提及,仿佛不存在似的。
皇後並不是態度有所轉變,而是決定把“菜人”的事情擱置到節後再說去。這態度弄得張峒道無法再說其他道理,說什麼仿佛都有些突兀似的,隻能順從地走進去,被安排坐在一個月前才被灌了一碗美人湯的椅子上,下意識緊張起來。
張皇後此刻卻極為體貼,他尚且沒有開口,姑母便喊起來:“你們怎麼做事情的?換一把倚子上來,這凳子冷冰冰的坐著多難受啊。”
那承載著張峒道最可怕回憶的凳子被著急地撤下去,接著換上一張梨花木墊著軟墊的倚子,又恭恭敬敬端上一杯茶水。
張皇後見侄兒安好地坐下,這才滿意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依靠著扶手,神態很是親切:“峒道,你這段時間可好?”
張峒道不明所以,隻輕點頭:“很好。”
“那日我們吵了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後,本宮便徹夜難眠,心裡很是悲戚。咱們本是一家人,我看著你從小長大這麼大,咱們應當是最親近的,怎麼忽然就仿佛仇敵似的呢?”
說罷,她喟然歎息一聲,語氣轉而歡快起來:“不過眼下,本宮已經想通了,所以這番招你入宮,就是想把咱們在家裡把話都說開,不要留著誤會。”
張峒道總覺得心裡不安,仿佛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然而此刻他問話都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隻能先附和:“多謝姑母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