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禦書房。
慶帝坐在一張長桌後麵正在打磨箭頭。
候公公小碎步快走進來通報。
“陛下,禮部尚書郭攸之求見。”
慶帝手上動作都沒停,頭也沒抬起來。
“郭攸之?這大清早的他來乾什麼?”
“郭尚書說他是來報喜的。”
這下慶帝動作,停了,抬起頭,目露疑惑:“報喜?報什麼喜?禮部最近在忙活什麼事兒呢?”
“回陛下,禮部昨日主持了今年的童子試。”
“那今早豈不是要放榜,這個郭攸之這個時候進宮報喜…讓他進來。”
“是,陛下。”
郭攸之繞過玄關,直奔慶帝這張桌子。
“臣拜見陛下。”
“起來吧,說說,報什麼喜?”
“回陛下,禮部昨日主持了童子試,作業糊名謄錄閱卷的過程中發現有應試學子以池塘為題,寫出了一首絕無僅有的好詩,故而前來報喜。”
“念!”
“是!”
郭攸之清了清嗓子,聲情並茂的朗誦起來。
“半畝方塘一鑒開,”
郭攸之這頭一句一經念出,慶帝手上動作就停了,這廝唱詩確實很有水平,引人入勝。
“天光雲影共徘徊。”
慶帝悄悄閉上了雙目,那畫麵感撲麵而來。
“問渠哪得清如許?”
抑揚頓挫的聲音,引得慶帝眉頭一皺,是啊,為什麼呢?
“唯有源頭活水來。”
這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一錘定音。
試念完了,但餘味悠長。
良久,慶帝緩緩睜開雙眼,嘴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好詩!”
慶帝放下手中的箭頭,站起身來,候公公及時上前服侍慶帝洗了手。
慶帝邊往製箭桌子對麵讀書飲茶休息的禦座走,邊朝郭攸之擺了擺手,郭攸之緊隨其後。
“此詩何人所做?”
“此人姓梅,名呈安,年方十歲。”
“姓梅,這姓可不多見,他跟梅執禮什麼關係?”
“此子正是京都府尹梅執禮的公子。”
“果然如此,將他原卷調來,朕要看。”
“是。”候公公轉身便要走。
郭攸之趕緊從袖子裡掏出梅呈安的原卷,雙手遞上。
“陛下,其實,臣已經將此子原卷帶過來了。”
不等慶帝開口,候公公已經接過試卷放到慶帝手中。
“不愧是禮部尚書,行事果然周全。”
“當不得陛下誇讚,儘心竭力為陛下辦事罷了。”
“你的辛苦,朕知道了,送郭尚書出宮。”
“臣告退!”
郭攸之走後,慶帝這才打量起眼前這份原卷,第一感受就是,這個卷麵真的好漂亮,乾淨,整齊,令人賞心悅目。
詩賦、算術、經史百問,慶帝一樣一樣看過去,看完若有所思,莫非真是個神童?
沒一會兒,候公公回來了。
“陛下,昨晚,禮部尚書壓根兒不在禮部,而是在家,用過晚飯後便休息了,今天一早到達禮部後,才聽聞神童之說,有人解釋後,他命人調來原卷然後就入宮報喜了。”
“做事不積極,報功倒是挺積極。”
慶帝不鹹不淡的評價了一句,談不上高興不高興,隻是單純的評論。
“禮部裡麵,神童都傳開了?”
“是,陛下。”
“你說咱們慶國出一個神童真的好嗎?”
“當然好了,咱們慶國文壇積弱良久,如今天佑慶國,出了這麼一個神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是嗎?”
慶帝閉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候公公不知何時悄然退出去了,過一會兒再度出現,手裡捧著一本折子。
“陛下,梅執禮有密奏入宮。”
慶帝睜開眼,臉上似笑非笑。
“梅執禮?今兒個還挺熱鬨,報喜的報喜,密奏的密奏,拿過來,朕倒要看看他寫的什麼。”
慶帝拿起折子看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謔,字真多,粗略一看能有個大幾百字,寫的密密麻麻的。
仔細往下一看,原來寫的還是那首詩的事,梅執禮在折中寫到自己聽聞兒子寫的詩後深感此詩寓意深刻,由詩聯想到了朝廷,慶國雲雲,通篇基本都是自己的感悟,其中的一些建議和想法非常深刻,頗具可行性,看的慶帝眼前一亮。
“這個梅執禮,通篇沒怎麼提到他兒子,可在朕看來,卻字字都在誇他兒子。”慶帝合上折子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