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規模龐大的密室。
但與其說是一間密室,不如說是一座刑場。
祁狅越是往深處走,那種混雜著人血的腐臭味就越來越重,他想不到祁魁在自己的寢宮底下設置這樣一個刑場是要做什麼……
囚禁什麼人,亦或者懲治什麼對象?
這該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在自己睡著的時候,也要鎮壓在刑場之上,感受他們的絕望?
祁魁就不怕做噩夢嗎?
或許,這就是他近年來急劇衰老的根本原因。
三十三級台階後,祁狅看到了刑場完整的模樣。
放眼望去,這是一個圓形的地牢,牆壁上掛著兩個骨瘦如柴的……人。
之所以還可以稱之為人,是因為他們仍然具備人的形態,四肢和腦袋都是完整的。
但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血肉,隻剩下一張完整的皮。
雙臂被鐵環牢牢拴著,吊在半空中,幾根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的管子,從他們的手腕處紮進去,然後銜接起來,最後集中通向一個琉璃罐。
那罐子不大,但裡麵卻儲存滿了鮮紅的液體。
而祁魁就依靠在這隻琉璃罐旁,一動不動,仿佛沒有了氣息。
祁狅猶如身處於陰森的地獄之中,周身都浸滿了寒氣。
他沒有貿然上前,目光幽深地注視著祁魁,想要看看這老東西到底在搞什麼鬼。
然而直到東宮的暗衛把此處包圍,祁魁也仍然沒有動。
祁狅莫名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祁魁的命對他來說還有用,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就死了!
如此想著,當即快步上前,從背後輕輕推了他一下。
祁魁沒有動,但卻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腎都從喉嚨眼裡給咳出來。
“你就這麼等不及……想要朕的皇位?嗬,嗬嗬……勇氣可嘉,論手段也比你大哥、二哥強了不少。”
祁魁捂著嘴,轉過身來。
一張青黑而布滿了溝壑的臉出現在祁狅眼前。
與上次相見比,他的眼窩又凹陷下去了不少,顴骨高聳,眸色進一步渾濁,整張臉就像是從滾燙的瀝青裡撈出來似的。
已然不像是個活人。
祁狅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麵露嫌惡:“你究竟是人是鬼?!”
祁魁發出哧哧的笑聲,像是尖銳的刀尖劃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