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府在京都恢複寧靜,閉門謝客。
百姓路過王府門口,心裡都忍不住感歎一句,物是人非。
朝堂之中,再無人提及沂王。
人和事,總是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被人遺忘在腦後。
戴朝亮和行之回京之後,先是被赤翎衛帶到皇宮複命,而後各自回府。
夜間,將軍府,戴朝亮翻牆而入,沒有驚擾任何人。腳步輕盈地走向書房,看到書房燈火未熄,戴朝亮輕叩房門。
“誰?”戴頌洪亮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父親,是孩兒。”戴朝亮推門而入。
“亮兒,你回來了。沂王殿下現下如何?”看到兒子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戴頌不覺老淚縱橫。想他戴頌老來得子,已屬不易。一月前,他支持兒子為君為友,也希望他有朝一日,能立於朝堂,光耀門楣。但如今,他不求兒子能否如他一般建功立業,隻盼他一世無虞,娶妻生子,兒孫滿堂,承歡膝下。
“父親,孩兒不孝,讓您擔憂了。沂王殿下已然痊愈。”戴朝亮跪在戴頌的麵前。
父親已過耳順之年,此次西南之行,凶險萬分。父親在京都事務繁忙,還得分心擔心自己,作為子女,實屬不該。
“起身吧。”戴頌將兒子扶將起來,感歎了一句,“我兒此行辛苦!沂王一事,陛下可有他令?”
“保持現狀。”煜帝知道沂王安然無恙後,深深吐了一口氣,隻給他四個字,便讓他回府。
“也好。”戴頌歎了一口氣。
“父親,沂王一事,可有眉目?”戴朝亮隨著戴頌走到書桌前。
“背後之人藏得頗深,不容小覷,千絲萬縷,恐難理清。”戴頌麵色嚴肅地看著案頭,查到的證據大部分都指向儲君,可單憑手中的這些證據,想彈劾太子,談何容易。戴頌並不想讓兒子再次涉險,話鋒一轉,“倒是江南水災疫病一事,有些蹊蹺。”
“有何不妥之處?”戴朝亮急著問道。
“此次水患,發於何處?”戴頌不答反問。
“閭城。”
“對!閭城。”
戴朝亮陷入沉思。
閭城位於臨江下遊,地處赤翎東部,地勢平緩,河網密布,疏水不難。五月整月陰雨沒錯,但上遊水利,朝廷每年都有撥銀加固,經年未發水患。
除非……除非是上遊出了差錯,可是上遊,能出什麼問題?難道說,是昌州?
戴朝亮內心震驚不已,猛地抬頭,視線與戴頌彙成一線。
“莫不是昌州?”
“是昌州!”戴頌讚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接著說,“派去勘察的人傳信,昌州羽梁壩有被惡意毀壞的嫌疑。”
“為何?”戴朝亮不明白,為了毀掉一個王爺,竟棄萬民於水火麼?
“亮兒,自古以來,皇位之爭,浮屍千裡。”戴頌喟歎,曆朝曆代,哪家的江山,不是建在屍骨上的。
“百姓何辜?沂王何辜?”即便知道,他還是不敢苟同,更不會同流合汙,若是他以後要侍奉的君主,是個罔顧蒼生之輩,他寧死不入朝堂。
“九殿下雖已封王,無緣儲君之位,但他的存在,對未來儲君而言,是個致命的威脅,背後之人想除之而後快,約莫是太子身後的幾位。”戴頌看著自己兒子恩怨分明的樣子,不知是喜還是憂。
“這背後人怎知,陛下一定會派沂王前往江南治水?”戴朝亮不明白,難道那人,能隻手遮天不成?
“朝中勢力,盤根錯節。黨派之爭,非是台麵上看到的這些。五大家族,也沒有表麵上這般和睦,暗裡怕是各有站隊。”戴頌給兒子解釋著。
“錢柳沐耿戴,父親您是說,我們戴氏一族也身在其中?”戴朝亮聽父親這麼說,心裡更為之驚愕。
“戴氏一族卻在其中,為父身為庶子,自小喜歡舞刀弄槍,成人後便參軍,一直在西北,後來回京受封,不喜朝堂爭鬥,便與你伯父說明,為避免家族內鬥,便自請分割。族內大小事都由你的伯父操辦,為父無法左右。眼下兄長年邁,戴家由你表哥掌手,作為京中商賈大戶,難免不與朝中有些牽扯。”
確實,自他懂事起,除了祖母壽誕,他們與大房一脈交流甚少。
“此番,陛下以沂王假死引人入局,可惜背後之人,心思縝密,一時難以查明。如今,你回到京都,背後之人恐有異動。這幾日,你便待在府中。”
“是,父親。”如父親所言,沂宸留在藥王穀,或許是件好事。
“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父親也早些歇息。”
戴朝亮走出書房,抬頭,望向浩瀚星海,星河燦爛,不知浮沉。
紅袖招內,燈火通明,熱鬨無比。
中間的金色高台上,幾名女子身著彩色紗裙,隨著樂師吹奏的曲子,扭動著細軟的腰肢,似蝴蝶般舞動著,腳脖上的銀鈴叮鈴作響。引得圓台周圍以及樓上的看客,拊掌稱妙。
“軒公子,您可是有半月沒來我們紅袖閣了呢,今晚可要不醉不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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