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三刻,祁風依約獨自一人趕來城外竹林。
單從著裝上看,那個蒙麵少年很是眼熟,像極了白天在紅袖招匆匆一瞥的白衣少年,但仔細一想,蒙麵少年的個頭似乎稍稍矮了些。
無論是真是假,事關樓岑,他不得不來。樓岑初涉江湖,即便他武功高強,江湖險惡,不適合單純的他。
城外的溫度要更低些,風雪也比城內大了許多,不過短短兩個時辰,竹葉上已經堆滿了雪,有些已經不堪重負地彎了下腰。
祁風裹緊了黑色大氅,張望著兩側的道路,在亭子裡來回踱步。
遠處,雪地上傳來簌簌的腳步聲。
來者並非一人,而是一群人。
祁風警惕地環顧四周。
霎時間,從竹林中衝出一圈黑衣人,來人個個手持長劍,將竹亭圍堵,群起而攻之。
祁風見狀,右手拔劍,刺向其中一人,劍鋒入腹,拔出,血染紅了一地白。
殺手見一人身死,手中的長劍不再試探,朝著他的胸口生生刺了去。
祁風提劍擋住身前的攻擊,一時不察,身後卻被刺中一劍,跪倒在地。
血跡暈染在黑色大氅裡,絲毫不顯。
“你們把他藏哪兒了?”祁風抬頭,看著站在他身前的黑衣人,聲音夾著寒風,冰冷刺骨。
黑衣人並沒有回答。
祁風雙手握劍,支撐著自己站起身。
不料,後頸處被擊一掌,整個人暈了過去,倒在雪地中,懷中的錦盒隨之滑落。
黑衣人未起殺心,領頭之人蹲在祁風身邊,將他臉上的人皮麵具揭下,露出原本的容顏,沉聲道,“主子果然沒有猜錯,沂王還活著。”說著,便命人扛起紫沂宸,將他送回祁府。隨手將地上的錦盒撿起,揣進衣袖中。
一行人踏雪離去,原地不留一絲打鬥的痕跡,像是方才的廝殺從未發生過。
祁府,黑衣人將紫沂宸扔在院中後,便迅速離去。
黃璟灝起夜時,發現院中躺著一人,便叫醒招財,陪他一起去看。
“少爺,我怕!”招財亦步亦趨地跟在黃璟灝身後,雙手抓緊了他的衣襟。
“有什麼好怕的,少爺我在呢!”黃璟灝回頭拍拍招財的肩膀,提高了音調。
少爺,就是你在,我才更怕呀!不過這些話,招財也隻能在心裡嘀咕一下,畢竟,他家少爺也是要麵子的!
黃璟灝縮著身子,慢慢向前,直到看到那件大氅上熟悉的花紋,才猛地反應過來,拉出躲在身後的招財,“招財,快!快去東苑叫聽之過來!”
“哦~哦!”招財應聲,趕忙跑去東苑。
“祁兄?祁兄?”黃璟灝在他耳邊輕喚。對他這原本的容顏,似乎並不意外。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伸手托住他的背,手掌卻碰到他身後的黏膩,不覺驚呼出聲。
眼下,也來不及思慮過多了。費力地將紫沂宸扶將起來,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拖半拽地將紫沂宸弄到自己的榻上。
“呼~好累!”這來京都才幾日不到,怎麼這麼多事啊?黃璟灝端起茶壺,就往嘴裡灌,也不管這茶水早已冰涼。
“公子!”聽之使著輕功從東苑趕來,看到床榻上的紫沂宸一陣心驚。
“聽之,祁兄他的背部有傷。”黃璟灝提醒著,從傷口上來看,應是被利劍所刺。
聽之檢查了一下紫沂宸的傷口,小心地把傷口附近的衣服剪開,給傷口塗上金瘡藥,轉身對向黃璟灝和招財,眼神從未如此嚴肅,“璟灝公子,我家公子這……麻煩請勿外傳!”
“懂的懂的!”黃璟灝應著,他也就神經大條了一些,但不至於什麼都不懂。能讓一個人不以真麵目示人,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況且祁兄救過自己兩次,知恩圖報,他還是知道的。
“多謝!”聽之對黃璟灝抱拳謝過。“天色不早了,璟灝公子,今天就麻煩您去隔壁客房湊合一晚了。”
“沒事沒事!”黃璟灝搖搖手,打著哈欠,拉著招財走出房間。
“樓岑……”榻上的紫沂宸額頭冷汗直冒,嘴裡喃喃著樓岑的名字。
“殿下,你說什麼?”聽到動靜,聽之打起十二分精神,跑到床邊,側身聽著。
“呃~樓……岑……”
這次,聽之清楚地聽到了自家殿下在喊什麼了。樓神醫?追來京都了?殿下這是去見樓神醫了?不對啊,見樓神醫怎麼也不會受傷啊!隻能等殿下醒了,再問問吧。
子時,樓岑來到竹林,卻未見一人身影。
摸了摸身側口袋,應聲蠱母沒有絲毫的反應,看來,祁風並沒有來此赴約啊。騙子!樓岑氣急,掌間發力,朝一旁的竹子打過去,積雪紛紛下落。
樓岑,有機會真想帶你去見一見北方的雪,銀裝素裹,分外好看……
腦海裡響起祁風對自己說過的話,嘴角的笑意瞬間褪去。
這夜,樓岑頂著風雪,在亭子中足足坐了一晚。
北方的雪,見過了,除了冷了一點,也沒什麼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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