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樓岑已死於牢中。”高福萊躬著身子,邁著疾步,走進養心殿內殿,將獄頭上報的情況,如實稟告著。
聞言,煜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並未表現地多詫異,“確定死了?”
樓岑刺殺太子,又擅長蠱毒,在這京都之中,本來就沒有退路。
就算沐家能忍,其他家族,也不允許他活著走出京都。
“氣息已斷,無回天之力。”高福萊肯定道。
“念在他是宸兒的恩人,讓他去的體麵些,你暗中找幾個人,把他運出城,找個地方,葬了吧。”煜帝心中的一塊石頭就此放下,沒了樓岑,宸兒那邊,影響也稍小些。
“陛下仁慈。”
“去吧。”煜帝揮揮手,繼續拿起奏折,批閱著。
腦子裡閃過一絲疑慮,煜帝喚了一聲,“乙!”
“屬下在!”天字衛乙,排行第二,一直隱匿在煜帝身邊,確保著他的安危。
乙一身黑衣,臉上戴著鐵製麵具,整張臉隱藏在麵具下,隻能透過那雙黝黑的眼眸,看出他此時的情緒。
“死牢中,何人去過?”煜帝心裡有大致的猜測,這麼一問,也是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想。
“皇後,柳宴章,太醫院張晦,沂王身邊的暗衛,柳妃身邊的畫眉。”乙將前去死牢“探望”樓岑的人員一一列舉。
“何人動的手?”手指摩擦食指上的玉扳指。
“皇後吩咐人穿了樓岑的琵琶骨,施了鞭刑,柳宴章隻是照例詢問,沂王府的暗衛喬裝成獄卒,準備稍後來劫獄,柳妃身邊的侍女則是奉柳妃之命,給樓岑送了吃食和冬衣。”乙如機器一般,將在死牢中發生的事一一轉述,不帶任何情緒。
“柳妃?”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死因呢?”
“中毒。”接受到來自煜帝的眼神,乙繼續說道,“傷口處有毒素積聚。”
不言而喻,是皇後的手筆。
“此事就此結束。”
皇子之間的紛爭,隻要不觸及根本,他是樂意看到的,畢竟能坐穩這皇位的,德才兼備隻是表象,雷霆手段,拉攏人心才是根本。
他的這些兒子,還太嫩了些。
有些考驗,是必經之路。
京都郊外,一人拉著一輛板車,一人舉著火把,在黑夜中前行著。
月色被黑雲遮蔽,不見一絲光亮。
荒郊野外的,風呼呼地吹著,發出詭異的聲響,即便穿著厚重的棉衣,也抵不住這刺骨的風。
“大哥,這人究竟要埋在哪兒啊?”拉車的人汗水直下,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急得,接了這麼個任務,真是晦氣。
“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舉著火把的人,視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板車上,板車上的人,乖順地躺著,映著火光,俊秀的臉龐多了一絲生氣,即便他們心裡清楚,這是一具即將被埋葬的死屍。
“大哥,這人單從長相來看,就不是尋常家的少年,莫不是哪家官家少爺?”拉板車的人回過頭,視線停在那人臉上,貪婪地咧起了嘴角,“你說這人的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寶貝?”
“死者為大,不該有的心思不要有!”舉火把的人警告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彆節外生枝!”大人交待的,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即可,其他的,他們一概不管。
“嘿嘿,我就看看。”拉板車的人將板車停下,有些興奮地搓搓手,走到板車側邊,雙手在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果不其然,讓他找到了一塊玉佩。眼底的精光毫不遮掩,他就說有寶貝吧,瞧著成色,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他暗搓搓地將玉佩揣進懷裡,走到板車拉手前,繼續拉著。
“大哥,不能再往前走了。”走了不到一裡路,拉板車的人大口喘著氣,額間汗水滾滾,心中暗歎,這人怎麼越拉越重,不會是真像傳言中的那般,到了酆都,對人世間留有怨念的鬼,會變成惡鬼,來索命吧。
想到這裡,拉板車的人,顫抖著身子,輕輕地將馬車停穩,不敢再看板車上的人一眼。
“彆磨蹭!儘早把大人交待的事辦完,早點回去。”這麼冷的天,烏漆嘛黑的,誰願意在荒郊野外多待一會兒。
“大哥……”拉板車的牙齒直發顫,嘴巴張合著,“前麵就是酆都了,大晚上的,太不吉利了。”
“彆神神叨叨的。”舉火把的人剜了他一眼,一陣冷風襲來,將手中的火把吹滅,原本信誓旦旦的人,也縮著脖子,神色慌張地打量著周圍。
嘴裡還不忘罵道,“就怪你小子,沒事叨逼叨,叨逼叨。”
沒等兄弟回話,就聽到板車上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
“鬼呀!”拉板車的人大喊,朝著酆都的反方向跑著,卻被不明物絆倒,懷見的玉佩滑落在地,他來不及去撿,爬起來就跑,任後麵的人怎麼喊,他頭也不回,隻想快點離開這鬨鬼的地方。
“你!”舉著火把的人瞧著兄弟逃離的身影,一時也不知所措,想點燃火把,怎奈打火石怎麼也點不著,他蹲在地上,背著風,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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