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若雪在畫眉的陪同下,來到棲舞宮。
走在庭院的小道上,瞧著院落中的光禿禿的梧桐,心中悵宛,自曦舞亡故,她鮮少來此,一是怕觸景傷情,二是怕心中的仇恨充斥大腦,掌控她的心緒。
“小福子拜見娘娘。”小福子睡在偏殿,一早便起身,給紫沂宸準備好了膳食,服侍他喝藥。
“宸兒可好些了。”昨日煜帝歇在若雪宮,等服侍好陛下去早朝,她才抽身前來。
“好些了,殿下剛用了早膳,眼下在抄經書。”小福子一板一眼地答著,比起昨日,殿下瞧著也精神了很多。
“剛恢複些,抄什麼經書?”說著,柳若雪嘴上責怪,腳下的動作未停,走進殿內。
畫眉和小福子守在殿外。
“這才幾日,就消瘦了這麼多。”
“柳姨。”紫沂宸見到柳若雪,放下筆,走到身前。
柳若雪抓過他的手,拖著他來到桌前,“陪柳姨坐會兒。柳姨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國法不容情,彆太難受啊。可惜了樓岑這麼一個好孩子。”
瞧著紫沂宸眸中盛滿憂鬱,柳若雪這才反應過來,暗道不好。“瞧我,本就是來勸你的,反而自顧自的提了起來。”
“沒事的,柳姨。”紫沂宸笑得蒼白。
“昨日你父皇跟我提起,找個良辰吉日,給太子選妃。想著你們兄弟四人都到了適婚的年紀,就跟你父皇提了一嘴,這選妃啊,你們四兄弟一起選。”柳若雪美滋滋地想著,這麼一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給兒子和宸兒找個媳婦兒,省得兒子整日裡就知道和那踏雪待一起!
“柳姨記得你說過已有心儀之人,現在可以跟柳姨透個底,是哪家的千金,柳姨親自去寫拜帖。”柳若雪眸中含笑,帶著些許寬慰,“你娘親若有在天之靈,能看到你娶妻生子,也可以安心轉世了。”
“柳姨。”紫沂宸想說些什麼安慰她。
柳若雪拿著絹帕擦去眼瞼處的淚,笑道,“柳姨這是開心的,無妨。跟柳姨說說,心上人是哪家小姐?”
“他是男子。”未作他想,紫沂宸脫口而出。
樓岑是他心係之人,無需藏著掖著。
原以為柳若雪聽後,會臉色大改,不想她隻是沉默了一瞬,隨即揚起笑臉,“男子也好,不用擔心拈酸吃醋。”像是怕紫沂宸多想,柳若雪還若有其事地點著頭。
心裡卻在估摸著,與小玖相處較久的男子,莫不是戴家的小子?不對,那小子看著就不是有龍陽之好的人。難不成……若是他,小玖又選了一條布滿荊棘之路。
“柳姨,這次選妃大典,宸兒就不參與了。”沂王府的辰苑隻留給一人。
“好,柳姨知道了。可是那天你還是要來,幫你二哥物色物色。”一想到兒子,她就頭疼,放到尋常百姓家,以她這般歲數,都含飴弄孫了。
“好。”
二月二,龍抬頭,諸事大吉。
到了選妃大典的日子。
禦花園內的水榭中,主位懸空,柳妃坐在主位旁,高福萊與畫眉二人分彆站在身後服侍著,兩側依次坐著幾位皇子,興致缺缺。
“娘娘,各家的千金都準備好了。”高福萊彎著腰,小聲地說道。
“請進來吧。”柳若雪端起一旁的茶盞,目光卻在自家兒子身上停留著,臭小子,就知道擺著個臭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臣女拜見柳妃娘娘,太子殿下,二皇子,七皇子,沂王殿下。”
幾位年輕女子走進水榭,動作一致地行禮。
“免禮,賜座。”
“謝娘娘。”千金們紛紛入座。
或小心翼翼,或鎮定自若地吃著茶點。
“不知哪位是柏太傅家的千金?”柳若雪突然出聲,不動聲色地在眾女子身上一一掃過。
“臣女柏吟霜見過娘娘。”席間,身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站起身,微微欠身,眉目間帶笑,倒是溫婉。
端坐在席間的紫沐陽投過視線,卻很快移開。
“早間便聽聞柏秋之女文采斐然,琴技更是一絕,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聽上一曲。”柳若雪自然沒有錯過太子紫沐陽的動作,柏秋之女,若是坐上太子妃之位,陛下那邊,不知作何想。
“坊間傳聞而已,蒙娘娘抬愛,吟霜為娘娘彈奏一曲。”柏吟霜不卑不亢,走到準備好的古琴旁,屈身坐下,玉指撫上琴弦,一曲《鳳求凰》在眾人耳邊流轉。
一曲罷,柏吟霜起身,“吟霜獻醜了。”
“當得起京都第一才女之名,詞中的纏綿悱惻,濃烈豪情,在你的曲中展現地淋漓儘致。賞!”柳若雪毫不吝嗇的誇讚著。
“多謝娘娘。”柏吟霜接過畫眉手中的環佩。
“你們兄弟幾個聽入迷了不成?”見筵席的主角們沒有什麼反應,柳若雪如學堂的夫子一般,點名道。
“柏小姐的琴音入耳,如沐春風。”見自家兄弟都眼觀鼻,鼻觀心,紫泓軒出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多謝七殿下誇讚。”即便從他的誇讚之詞中,便知道他根本沒有用心聽曲。但他這種為旁人考慮的心意,柏吟霜從心底裡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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