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震驚與悲痛如潮水般湧過後,林婉隻覺內心被恐懼和擔憂的陰霾迅速籠罩。
林婉守在手術室外,眼睛像是被磁石吸附一般緊緊盯著手術室房門,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兒子,你一定要挺住啊。”
她滿心想著,仿佛隻要自己的目光足夠堅定,就能穿透那扇冰冷的門看到兒子的情況,將他從死神那無情的手中硬生生拽回來。
林婉的思緒飄回到中午,自己本可以不讓他過來吃飯的,可當時的猶豫如今都化作了無儘的懊悔。
“要是我當時不讓他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了?”
林婉痛苦地揪著衣角,內心滿是自責。
她眼神空洞地望著走廊儘頭,心裡想著如果兒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和老武的生活該何去何從。
皮皮還那麼小,從小就失去父親,簡直是人間慘劇。
看到不遠處一個母親正和健康的兒子有說有笑,林婉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怨恨。
“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刀仔做了那麼多慈善,幫了那麼多人,為什麼要讓他遭受這樣的橫禍?”
她緊咬嘴唇,雙手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坐在長椅上,身體前傾,雙手不停地搓著膝蓋,心裡像被貓抓一樣難受。
醫生嚴肅的表情和那冗長的手術風險告知書不斷在她腦海中浮現,她深知兒子此刻正處於生死邊緣。
可每過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幻想,也許兒子的手術會異常順利,等會兒就能笑著從手術室裡出來,還會像往常一樣調侃自己瞎操心。
她就在這種極度焦慮和一絲僥幸之間徘徊,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每一分鐘的等待都是一種身心的雙重折磨。
等待是如此痛苦的煎熬。
時間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地刺痛著她千瘡百孔的心。
林婉在心中不停地默默祈禱著,那是一位母親最絕望也最虔誠的祈求:“上蒼啊,請您一定要保佑思武,他還如此年輕,還有大把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去擁抱,他絕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啊。我願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我的生命。”
想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憤懣起來,不住地在心裡思忖著:“到底是誰在暗中搞鬼?為何一次又一次的要害刀仔?看守所出來以後,自己就應該多提醒一下兒子。”
自責的情緒如洶湧的波濤將她淹沒,“是不是我平時對他的關心還遠遠不夠?如果能多叮囑他幾句,多為他做一些事兒,也許這一切的噩夢就不會降臨了吧?”
她感到很悲哀,也很痛心。
不知怎麼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過往的畫麵,那些與兒子相處的溫馨瞬間,像電影般一一放映。
她想起兒子小時候第一次學會走路,搖搖晃晃地朝著她走來,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那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時刻。
可如今,那可愛的孩子卻在手術室內生死未卜,她的心就像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沉浸在美好的回憶裡,一半被現實的痛苦狠狠折磨。
“思武,媽媽還想再看到你那燦爛的笑容,你一定要給媽媽這個機會啊。”
她在心裡默默地念叨著,眼淚又簌簌落下。
哭過之後,又是無儘的呆愣。
腦子裡亂糟糟的,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她看到林闊海陪著冼桂花從洗手間回來,強打起精神,上前與二人聊了兩句,轉頭對林慧珍說:“阿珍,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實在不放心保姆帶皮皮。”
“沒事兒的,我再待會兒。”
“醫生說還得五六個鐘呢,桂花,要不你們也先回吧!”
林婉皺著眉頭勸林闊海夫婦,說話時,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搓動著,因過度用力,手指都泛白了。
見勸不動三人,林婉站起身來,在門口來回踱步,腳步略顯踉蹌。
她感覺走廊裡的燈慘白得格外刺眼,便眯起眼睛,死死盯著病房的門。
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豎著耳朵,仔細聽護士和醫生的每一句話,一有風吹草動,身體就會緊張得微微顫抖。
她閉上雙眼,嘴裡念念有詞,無比虔誠地向佛祖祈求保佑。
她沿著走廊緩緩踱步,用紙巾輕輕揩擦眼角。
走廊裡彌漫的消毒水刺鼻氣味,以及那潔白冰冷的牆壁,都讓她心裡直發慌。
時不時傳來的病人痛苦呻吟聲,更是像一把火,將她內心的痛苦無限放大。
慘白的燈光灑在她疲憊不堪的臉上,模樣看上去無比淒涼。
她望著來來往往的白大褂和病人家屬,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焦慮和無奈,這讓她感到無比的壓抑和孤獨,恐懼和擔憂像惡魔似的在心裡瘋狂蹦跳著,令她渾身冰冷。
林慧珍走過來,拉著她吃東西,她硬塞了幾口,卻感覺胃裡堵得厲害,於是又放下一次性筷子,繼續踱步。
她走到走廊窗邊,惆悵地望著窗外。
陰沉沉的天空,烏雲密布,細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滴打在窗戶玻璃上,模糊了外麵的世界,恰似她此刻迷茫而又痛苦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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