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酒樓食客並不多,在年節的第一天大家並不想在第一個上午就醉飲相聚,時間還長,午食尚早,所以此時整個二樓隻有尉天齊與呂藏鋒兩人。
不過他們兩個人倒是也喝出了一場酒席的氣勢。
隨著桌子上的酒壺一個個空掉,兩個人從南洲濕潤的月色聊到北洲乾燥的風沙,將那些天地間響當當的名字與下酒的花生米一起咀嚼在嘴裡,然後借著酒氣吹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牛皮來。
過往的悲喜都不再是心底暗藏的故事,男孩們舉著各自難解的心結,攀比著誰的更讓人痛苦、誰的更無法挽救。
於是酒越喝越多,思緒越來越遠。
最終隻剩下沉默。
呂藏鋒想起了那座萬劍縱橫的孤山,尉天齊想起了年少時讀書的那座小小學堂。
原來年少的人也會回憶過往,原來並不久遠的故事也會讓人唏噓。
酒又沒了。
尉天齊使勁的拍了拍桌子,對著樓下喊道:“再來兩壺!”
呂藏鋒背靠在椅背上仰著頭,好像天花板藏著絕世的好劍。
上樓的腳步聲響起,傳來的卻不是酒香,而是一陣濃鬱的花香。
尉天齊放下了酒杯,呂藏鋒緩緩扭過頭,他們看向樓梯口,臉上都還帶著微紅的酒意,眼神依然有些迷離,但表情卻已經規整,因為上樓的腳步聲不對。
那不是這個酒館老板的千金能踩出的節奏,每一步好似踩在玉鼓之上,即便沒有看到人,隻聽腳步,也能想象那優美的步態。
“找你的?我在皇都可沒有熟人。”呂藏鋒挑眉看向尉天齊。
尉天齊長歎一口氣,“我在皇都雖然熟人很多,但和她真不是特彆熟。”
兩人說著話,樓梯口已經走上了人,先上來的是幾個美貌端莊的白裙侍女,她們每人都提著一個籃子,一邊走一邊將大把白色的花瓣拋灑在地麵之上,一層層疊蓋,十分細致,猶如在鋪一條純白的花徑。
幾個侍女一路將花瓣撒到了尉天齊和呂藏鋒的桌前,看也不看二人,抬手便往二人臉上各扔了一把花瓣。
呂藏鋒呼的吹掉落在嘴上的花瓣,頂著滿頭滿臉的落紅,麵無表情的扭頭看向尉天齊。
那意思很明顯,你不管管?
尉天齊伸手抹了把臉,隻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侍女們在兩側站好,其中一人聲音脆亮的開口道:“郡主駕到!”
這聲之後,樓下緊接著響起了悠揚的琴音,一道人影緩步走上二樓,一路都踩在花徑之上,不沾染一絲的凡塵。
這人出場竟然真的自帶背景音樂。
尉天齊撐起一張笑臉,遠遠的就開口道:“好久不見!”
一個美麗卻因個子有些矮,所以顯得格外玲瓏精致的姑娘穿著華貴的白色長裙緩步走到酒桌旁。
呂藏鋒微微挑眉,好美的人,美的十分完美,幾乎不見瑕疵,他所見之人中少有能在容貌上勝過她的女性。
“這位是南寧郡主,元永潔,元姑娘。”尉天齊對著呂藏鋒介紹道,然後又看向元永潔開口道:“這位是劍山高徒,呂藏鋒。”
呂藏鋒看向對方,想不到這位就是當今青雲榜第三,南寧雀兒。
他對著對方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但元永潔根本沒有看他,隻是冷冷的盯著尉天齊,好像想在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