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這些小東西的孩子們口中發出歡呼,用崇拜的眼神去看身邊那個高大的男人,妻子則抱起孩子親吻他們的臉蛋。
人們在秋日的陽光中熙攘,世界吵鬨,夜叉卻隻覺得孤單。他們這種人是受到血之哀折磨的群體,孤獨就是孤獨,你看上去與人同行你看上去和光同塵,其實也還是孤獨。
這麼想著夜叉又有些悸動,他的心臟驟然抽搐,因為連他這樣卑賤的血統也會覺得如此悲哀的孤獨,那……繪梨衣小姐呢?
“烏龍茶,你要喝嗎?”同樣穿著的烏鴉端著冒熱氣的烏龍茶從巷子裡走出來,他在夜叉的旁邊蹲下,看向居然很有些火熱的套圈生意,
“這種低能遊戲居然這麼火爆,以後我們退休了也能找到一些活計了。”
“少主說他準備去法國,我們是家臣當然也要跟過去。”夜叉說。
烏鴉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少主隻會帶上櫻?”他說。
夜叉撓撓頭,也覺得有道理,就沒再說話了。
“我看到小姐和那個姓路的小子下車了,他們好像正在朝我們這個方向走過來。”烏鴉突然說。
夜叉往後縮了縮,“我們暴露了?”他問道。
“很有可能,據說路明非是本部最精銳的學生,反偵察意識說不定比專業的特種部隊還要強。”烏鴉也不確定。
“那我們怎麼辦?”
“如果被認出來了我們就打死不承認,反正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他也沒有證據。”烏鴉盯著正在穿過斑馬線的男女。
陽光落在穿貓耳衛衣的女孩身上,纖細玲瓏,肌膚白得近乎透明。
果然是很美的大姑娘了,難怪連少主進她的房間也要敲門了。如果路君能給小姐帶來幸福,其實就算他們在一起了也無所謂的吧?
烏鴉心想。
麵罩下他的臉色微變,因為繪梨衣小姐拉著路明非就真的朝著這個方向趕了過來。
“怎麼辦烏鴉!”夜叉低聲喊,手上卻沒有閒下來,還在收錢出貨。
烏鴉張張嘴,還沒說話就見到小姐扣著路明非的手腕蹦蹦跳跳進了旁邊一家寵物店。
“沒事了沒事了,他們沒發現我們。”烏鴉拍拍胸脯。
佐伯龍治先生心想還好還好蒙混過關,少主安排的任務差點就泡了湯。可剛鬆了口氣,就見到從寵物店購物完成後的繪梨衣眼睛閃亮亮地抱著盒子拉住路明非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
“繪梨衣為什麼想買一隻烏龜?”路明非把裝小烏龜的籠子提起來在自己的麵前晃了晃,烏龜寶寶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屁股左扭扭右扭扭。
這是一隻日本石龜,很小,大概隻比硬幣大一點,正是對這個世界都感到好奇的時候,見了陽光居然並不畏懼反而很有些活躍。
“哥哥最近總在看科教節目,他好像很喜歡烏龜,我買一隻給他帶回去。”繪梨衣寫好小紙條給路明非看,路明非摸摸女孩的腦袋,心想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繪梨衣也長大了很多啊,居然能想起來給源稚生帶禮物了。
“我晚上不回家哥哥會不高興,我給他帶禮物他就會開心起來。”繪梨衣又寫東西給路明非看,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後忽然就無聲地笑了。
“他一定會很開心的,隻要是繪梨衣帶回去的禮物他都會很喜歡吧。”路明非說。
繪梨衣抬頭看男人的眼睛,“為什麼?”紅色的眸子裡閃耀著星辰。
“因為是繪梨衣送的啊,就像我,隻要是和繪梨衣有關的東西我都會喜歡。”路明非很認真地說,他能感覺到扣住自己手腕的女孩的心跳似乎忽然加速,很淡很淡的嫣紅緩緩爬上繪梨衣白皙的脖頸。
“輕鬆熊!”繪梨衣低下頭寫給路明非看,她用手指了指巷口的地攤,是個玩套圈的遊戲攤位,獎品是各種各樣的毛絨玩具。
就算是繪梨衣也會在過了重逢的喜悅之後、在麵對自己喜歡的男孩時表現的靦腆又矜持,她過去大概沒有體會到害羞是什麼感覺。
現在突然說起地攤上的毛絨玩具明顯是在轉移注意力。
不過路明非並不覺得很突兀,他隻是很欣慰,他覺得這樣很好,繪梨衣在長大。
路明非在繪梨衣的身邊站住,他們一起加入圍觀的人群,周圍的男孩們總有意無意地把目光投過來,因為他們的組合太閃爍了。
像是太陽落進了群星中。
“誒繪梨衣,你看那兩個老板是不是有點眼熟?”路明非忽然皺眉有些疑惑,這兩位雖然沒露臉,可為什麼隻要看到他們就有一股撲麵而來的沙雕感?
烏鴉、夜叉:危!
繪梨衣真的很認真地去打量那兩個擠在一起的草帽男人,同時捏捏自己的臉蛋看是不是還在有些發燙,在小本子上寫“沒有啊,繪梨衣不認識老板。”
路明非露出了然的神情,眼神古怪地又看了眼那兩個恨不能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家夥,然後拍拍身邊女孩的手背。
“繪梨衣想玩嗎?你不是想要輕鬆熊嗎?”
“我能把輕鬆熊帶回去嗎?”繪梨衣抱住路明非的胳膊,嘴角噙著笑,給他展示自己寫的紙條。
“隻要你想,什麼東西都可以帶回去。”路明非伸出一根手指刮刮她的鼻子。
繪梨衣看上去很開心。
她其實一直是這樣的女孩,喜歡自己喜歡的東西,熱衷於五光十色的世界。相比香檳紅酒鬆露燴飯魚子醬,她更喜歡奶茶汽水炸雞披薩漢堡包;比起米其林三星豪華酒店中燭光下的竊竊私語,她說不定更喜歡脫衣舞夜總會什麼的。
因為繪梨衣很短暫的生命中孤獨和安靜占據了絕大部分時間,她很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看看這個熱鬨的世界。
“老板,幫我拿一把。”路明非朝著烏鴉和夜叉喊,他用的中文,因為他已經認出來這倆貨了。
“五千圓,承蒙惠顧!”烏鴉尖著嗓子喊,路明非嘴角抽了抽,和烏鴉對視過眼神後沒有拆穿他們。
一把塑料圓環有十五個,說來也不算貴,尤其是在這種路段,不過放在日本的那些小城市來看就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了。
“喏,繪梨衣先試試吧?”路明非把圓環遞給身邊的女孩,他們在一條紅線外站好,繪梨衣拿著兩個圓環卻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是很美的女孩,周圍的男孩們一直在關注她,此時繪梨衣的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簡直像是擊中日本宅男們心臟的子彈,讓他們幾乎要站不穩身子。
“我不會玩這個遊戲。”繪梨衣有些呆呆地抬頭去看路明非,想來她是真的從沒有玩過這樣的平民街邊遊戲,隻覺得手裡的圓環質感很差,質量也很差。
路明非對上了那雙美麗卻有些呆滯的眼睛,那一瞬間那雙眼睛變得神采飛揚。
“很簡單啊,繪梨衣一定能玩得很棒。”他微微俯身捏捏繪梨衣的臉蛋,他們的眼睛離得很近,路明非甚至能看到女孩眼中倒映的自己。
“看到你麵前的那些玩具了嗎,用這個圓環,套它們,你喜歡哪個就套哪個。”
“隻要我套中了,就可以把我喜歡的東西帶回家了嗎?”繪梨衣的眼睛閃閃發光,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色的輝。
“嗯。”路明非點頭,他想如果繪梨衣沒有成功那就我來,踏馬我百發百中神槍手還能套不到一個輕鬆熊?
這麼想著的時候,世界好像都在此刻停滯了,周圍的人群都消失,明暗相交透過樹葉落下的幾十幾百道光柱中男人與女孩四目相對。
少女的芬芳迎麵而來,繪梨衣的雙手幾乎環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呼吸局促得像是初冬的風,微冷中帶著飄忽的體香。
繪梨衣沒有再在紙條上寫什麼東西,她把手中那些質感很差的塑料圓環套在了路明非的脖子上,遲遲不肯鬆手,表情倔強得像是握住自己最喜歡玩具的孩子。
如男人所說,你喜歡哪個就套哪個。繪梨衣當然會套自己喜歡的那一個。
好像春夏相交光陰荏苒,時隔多年,我還是喜歡你,我隻喜歡你。
我希望你也能喜歡我。
女孩仰望他,是在仰望自己的騎士,她的眼神那麼脆弱又那麼熱烈,像是那些草長鶯飛的黃昏、懵懂秋來的光影。
——大樹的陰影下,烏鴉在樹乾上抖了抖煙灰。
“哈哈你倆真是的。”男人用抽煙的手輕輕扶額,
“光顧著抽煙忘了抽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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