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鞋要見我?”
雲中府好不容易修得不漏雨了的官廳中,劉閒愕然的指著自己鼻子。
可是看著他詫異中帶著點不恭的神情,右且渠,百夫長一般角色的匈奴老兵綦毋格立馬又是冷著那張滿是刀割般皺紋的老臉,瓜拉拉的叫嚷出一長串阿爾泰語來。
“屹立於西方天地,無儘草原大領主右穀蠡王攣鞮伊稚斜召會雲中千戶小侯劉賢!閣下要懷著最高崇敬心參見!”
“不還是一隻鞋嗎!”
聽著鮮卑牧馬小子的翻譯,樊飆這莽夫又是甕聲甕氣的嚷嚷起來,聽得那頭陳樹忍不住咧了咧嘴,可是這譏諷的幽默僅僅是在分列陣列兩旁的雲中文武官間激起了淺淺的笑聲而已,大多數人還是神情冷峻著,尤其是另一頭,曹奇還有親學生賈誼都露出凝重的神色來。
“主公,不應該去!”
“雲中已經做好準備迎戰,白翟現在也是鐵壁,匈奴人分明是在主公壁壘下束手無策,這才想要引誘主公見麵,對主公不利,以此來瓦解我三邊郡之戰心。”
“老師,學生讚同,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
聽著曹奇賈誼兩人分彆發言,樊飆更是大笑著站了起來。
“不就是個右穀蠡部嗎?去年的冰棍兒還沒吃夠,還敢來大爺這兒找死?”
就算聽不懂,可是看著左右一個個漢國武士,薩滿賢者滿麵陰沉的站起來,滿是敵意的模樣,綦毋格依舊察覺的清清楚楚,可非但沒有氣勢被壓迫住,他反倒是繼續嘰裡呱啦的講起那對劉閒來說,宛若咒語般的阿爾泰語。
“主上,綦毋格說若是主上已經準備好麵對撐犁孤圖單於以及草原四十萬眾大軍,可以不去與會,並且,與會地址在陰山,三日之後,青鷹山澗月圓夜,恭候閣下。”
“唔!”
聽著鮮卑牧馬小子的翻譯,劉閒還真是禁不住的顫抖了下,捏著下巴上的小胡子,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他竟然沒有給屬下們討論的機會,徑直的點了點頭。
“好,三日之後月圓夜,青鷹山澗,願與一隻鞋右王一會!”
“如此甚好,告辭!”
眼看著這老橘子皮臉的囂張匈奴武士滿意帶著麾下離開了雲中城的大廳,樊飆是第一個急躁的抱拳問了起來。
“主公,為啥要和隻有一隻鞋的胡狗會麵啊?區區一個右穀蠡部,也敢在咱們征北將軍麵前放肆,簡直不知所謂!”
他剛咆哮完,一旁的賈誼卻是無可奈何的也捏著下巴短胡子無奈的直搖頭。
“的確,今冬不戰的話,格外有吸引力!”
不戰有吸引力?還真是!原因很簡單,實力!
折騰一年了,劉閒麾下有多少士兵?一萬四千七百幾十人!之前戍邊漢軍連老頭子都算上有三千,雲中壯丁一千,征召功勳而封在此地的將士兩千七,從長安收債來的部曲壯丁兩千,上郡白翟帶來兩千,從絳侯周勃那兒搶來的壯丁能出三千五左右,最後連“黑社會”老大之王,張不疑的五百遊俠算上,一共這個數。
而且和去年一樣,上千座碉樓一座留守八名職業士兵,八千壯丁就沒了,再留下守城最低兩千人,劉閒手裡機動兵力也就剩下四千左右,而且就算是大漢此時古典,幾乎也算得上全民皆兵,所有成年男子都需要在郡中服役,也不過是農兵,距離真正的職業精銳部隊如北軍,還差的好遠。
最重要的是,在白翟劉閒敢於兩萬對抗十萬匈奴人,崎嶇的山地是漢軍步兵的天下,可這兒平坦的河南地可絕對是匈奴人的主場,而且今年麵對的也不是區區一個作為佯攻的右穀蠡部,而是匈奴單於庭與左右賢王的合擊,像去年全民皆兵老弱都拿出來,四十萬人真不是嚇唬人。
更更重要的是,劉閒還沒辦法從大漢朝廷獲得支援。
再過一個月,黃河就會封凍,哪怕劉閒能提供全部軍糧,讓以步兵為主的幾十萬人行進在毫無遮蔽的草原,去守衛一座邊城,都不用文武百官爭吵,以文帝的保守,就斷無可能,不說傾國之兵的風險,就算真的全軍安全抵達,萬一匈奴人不攻打雲中了,趁虛進攻關內呢?
像崇禎皇帝那樣敢於拿命根子老底兒做“軍事冒險”的皇帝是真沒幾個啊!
而且文帝為啥封劉閒為征北將軍,給與軍政大權?他能抵禦住匈奴,若是這時候哭著叫爸爸了,劉閒在文帝這兒的重要性也將大大下降。
所以戰局其實很不利於雲中,農耕民族對抗遊牧民族的天然劣勢,處處需要設防,以至於本來格外充沛的實力兵力被大大分散開,以至於局部戰場總是處於劣勢,就算劉閒有信心依靠現在的鐵絲網碉樓群抵禦住匈奴草原帝國的全力進攻,一個冬天鏖戰,不到一萬五千的兵力還能剩下多少,他還得找哪個侯去打劫人口?
“但是萬一什麼一隻鞋暗算主公呢?”
曹奇還是擔憂,但這時候,被劉閒安排作為機要秘書記錄會議的韓秀兒居然站了起來,打斷了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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