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之中陰寒之氣包裹著我們,麵對呈圓將我們團團圍住的土台,以及在上麵的一個個窟窿眼,還有躺在裡頭慘死的百十具屍體,我心頭寒,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總感覺這四下幽深詭秘的地方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我們,越想越是毛骨悚然,當下唯一一個念頭就是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這會兒,小道士沒有感到有邪氣遊蕩,我鬆了口氣,心想:“果然剛才那陣陰風是我神經敏感,多想了。”
小道士皺著眉頭,對這些屍體無法釋懷,於是便又多逗留了一會兒。他在土槽的屍體中現了幾枚錢幣,它們和掉在地上的相同,他幽幽道:“引魂錢幣……”說著,便舉著火把往四周照了一照。這一照,我不由驚叫了一聲,原來在各座土台的間隙裡,躺著累累風乾的屍體,這些屍體身上的穿著,有的和我們相同,有的卻是穿著西域人的衣衫,還有的是駱駝的骸骨,顯然這幫人是迷失在此的商旅和過客。
想起王八堅和寶財剛才的遭遇,再看這些人手中持著刀,交錯累在一處,估計都是被攝了魂魄,自相殘殺而死的。也有一些人的臉上還保留著當時的恐慌表情,想來此地兜兜轉轉,又邪乎異常,他們出不去,內心被絕望消磨殆儘,最後留在了這裡。
小道士走近細瞧,現這些人手裡還攥著失去綠光的古錢幣,這讓我不禁感慨有時候錢是個好東西,但對其窺探過甚,就會被其邪性攝取魂魄,丟了本性,最終步入地獄深淵,我們沒有深受其害,或許正是對其沒有貪念。
小道士說這些錢幣是西域地區通商流轉的貨幣,是西漢時期的,也就是說這幫鹽澤地區的人在西漢時期就死了。
說起鹽澤地區,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樓蘭人。但為什麼這些錢幣會如此邪性呢?我問小道士,小道士和老祖宗推測說,可能這幫人死之前逃到了這裡,所以這些錢幣才會灑了一地,又因他們不是自然死亡,帶有怨念,這些怨念就染在了隨身的物品上,所以王八堅和寶財撿了,就出了剛才的狀況。
我聽得心裡駭然,好在當時心思不在這些玩意上,否則要將寶財手裡的錢幣接過來,可能我也得入了魔怔。
小道士停在土壁前,舉著火把,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複查看,這一會兒,他凜然道:“鎮魂釘!”我現他的臉色在一瞬間,好像變白了。
我聽其聲調極為驚奇,拐著腿和老祖宗到了他邊上。原來在每個窟窿眼的中間都插著一根釘子,彆的釘子都深深釘在了土壁裡頭,唯有一根釘子沒插進去,裸露在了外麵,它讓我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釘子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鎮鬼文字,小道士說:“難怪這裡那麼多死人,卻感受不到邪氣,原來是被人鎮住了,這是懂道法之人所為……”
我一聽雞皮疙瘩又冒了起來,漢人——道家——樓蘭人——迫害?這怎麼想都聯係不上,我越想越糊塗。
小道士用火把掃過土壁上釘著的釘子,它們組合起來為“天羅地網陣”,是為將惡鬼一網打儘,永遠囚禁的陣法,也就是說,這些土槽的作用,就如同監獄,鎮魂釘就是關住樓蘭人陰魂的鐵柵欄。
鎮魂釘的出現,印證了小道士和老祖宗先前的推測——殺人之事大多為漢人所為,他們怕遭到惡鬼相纏索命,所以用鎮魂釘困住這些人。但是這個做法十分殘忍,小道士說,一旦用了鎮魂釘,這幫人將永世不得生。
一場屠殺的生,它到底出於何因,我們無從得知,而且事情已過去那麼久了,困在這裡的人也不會說話。然則老祖宗對此和小道一樣固執,不知何時,他悄無聲息地跑到了土槽之前,他說這邊的土槽對著東北邊,裡麵的人皮肉都乾涸了,但從他們身上的痕跡來看,好像都被用過刑,大多都是鞭子抽的,比較慘的,腿部的皮肉都被削掉了。他們的手腳勒痕尤其明顯,臉上都有難言的惡容,顯然這些酷刑折磨得他們痛苦萬分。
聞言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麼情況要對人用刑?
老祖宗果然是倒鬥專業戶,見著屍體格外親切,他細細搜查著,想了解更多,也是他有心,很快的他現了在一個壯漢穿著的衣襟內側有幾個血字。一般寫血字都是窮途末路的人,想要在死前留下點什麼。
老祖宗意識到這點,忙讓尤赤前來解讀,尤赤聽得老祖宗叫喚,愣了一下,顯然他沒想到老祖宗看出了這幫人和他的關係。
事已至此,尤赤將攙著的寶財交予給小道士,自己則走到了土槽之前,他望著死去的壯漢,久久說不上話,喉頭的哽咽再也隱藏不住,他帶著憤恨之意,顫著聲音,咬牙切齒念道:“漢——軍——殺——我!”
當下我們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尤赤的反應有點激動,他察覺到了我們的迷惑,吸了吸鼻子,將攀著紅血絲的眼睛對向老祖宗,隨之又看向我們,道:“你們不用這樣看著我,沒錯,這些人和我是同一族的,我看到他們慘死在這荒涼之地,無法回到故土,心裡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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