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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刻,馬車從賈府浩浩蕩蕩回到富察府。
迎春依舊與傅恒坐在那座雙馬的華麗馬車上,邢夫人囑咐過她,要一上車就感謝傅恒陪她歸寧的良苦用心,還要提出親自下廚以做謝禮。
可傅恒正在閉目養神,她總不敢唐突驚擾。
此時街道上沒有多少行人,馬車疾馳,速度比早晨來時還快。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再不行動就快要回府了,迎春一咬牙,起身挪到離他更近的位置,鼓足勇氣剛要開口
“有刺客”
馬車外響起侍衛寂寬的驚呼,傅恒卻如老僧入定般動也不動,隻冷淡擰起眉道“坐這麼近乾什麼。”
“我、我想多謝大人陪我回家歸寧”馬車外刀光劍影頓起,血肉截斷和痛呼哀嚎的聲音紛飛,迎春嚇得貼到他身邊,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
就在這時,一柄長劍從馬車頂部刺入,劍尖以萬鈞之勢下刺,瞬間洞穿了迎春之前所在的位置。她心口不由一涼,向傅恒貼得更緊了些。
傅恒終於睜開眼,目光從她臉上意味不明地掃過,隨後閃電般出手,身側寶劍出鞘,帶著勁風一格一挑,輕易將那名爬上馬車頂的刺客甩了下去。
他收回寶劍“不必謝我。我陪你去榮國府,為的就是引出這些刺客,不是為了你。”
擺了這麼大排場,隻可惜大魚似乎還沒釣到,目前上鉤的隻有這些武功稀爛的雜碎。
是他故意將這些刺客引上門來,而方才若不是迎春恰好躲開,她身上就要有個劍窟窿了。
迎春現在本該是責怪他的,可她在賈府被邢夫人耳提麵命太久,滿腦子都是要感謝傅恒因此她半點沒反應過來,仍是說道
“無論如何,大人給我準備了這麼貴重的歸寧禮,多謝大人”
“那是李管家準備的。”傅恒打斷了她,也沒管她支支吾吾還想說什麼,撂下一句“坐好”就提劍下了車。
迎春後半句“我願下廚以謝”憋在喉嚨裡,徹底沒了說出口的機會。
她沮喪地回憶起邢夫人的話母親要她第一步提出親自下廚,第二步將她給的藥粉撒在湯裡喂傅恒喝下,然後一切就能順理成章
自己這第一步就失敗得如此慘烈,第二步投懷送抱更是遙遙無期。
算了,她天生就不是乾這事的料。迎春想,還是找個機會將乳母手裡的藥粉銷毀掉好了。
傅恒離開馬車後,刀兵相接的動靜漸緩,不久就徹底停了。
迎春在車上乖乖等著,聽到傅恒的聲音從遠到近傳來,伴隨著踏空之聲,仿佛他正從街邊牆頭落到地上
“刺客的接應往東邊去了,由禦林軍崔統領接手追擊,你速速去與他會合。”
“是”侍衛寂寬立刻應聲。
隨後馬車的車門再次打開,濃重的血腥味飄進馬車裡,迎春從縫隙中看見地上躺了橫七豎八的黑衣人,但沒看仔細,因為傅恒閃身上車後很快關好了門。
馬車重新啟動,迎春看著他滿身肅殺的樣子,欲言又止,往旁邊退了退。
於是先開口的反倒是傅恒“害怕了”
“沒、沒有。”
“撒謊。”
迎春承認“其實我一開始是有點怕的,都快哭出來了但有大人在身邊,我就不怕了。”
“閨閣女兒家,從哪裡學來這樣溜須拍馬的本事”
傅恒眉宇間凶戾未消,連帶著語氣也十足冰涼,迎春瑟縮了一下,依舊堅持說道“我沒有溜須拍馬”
她從小就嘴笨,不會討旁人歡心,剛才那句話更不是有意拍他馬屁。
迎春是真心感謝傅恒的。經曆了剛才那幕,她還能好端端坐在這,沒有歇斯底裡、號啕大哭,全是因為傅恒大人在這裡。
大人沒有特意回護她,但他表明了先前他設下過埋伏、對付這些刺客綽綽有餘,“見到大人這般從容淡定,我才敢相信我這回不會有事”
這段心路曆程,她說得羞恥萬分、磕磕絆絆,但傅恒驚訝地發覺,她竟沒有說謊。
是他引來的刺客,她卻真的半點不埋怨他,反而感謝他出手擺平了爛攤子。
迎春說完後還眨著又黑又圓的眼睛,亮晶晶地瞅著他,看起來好像一隻主動往野狼利爪裡撞的傻乎乎的兔子。
傅恒頓了頓,忽地轉過眼,遮去極為幽深的眸光,隻剩一句意味不明的喟歎。
“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