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了什麼”她問道。
“大太太說她打聽到司棋那丫頭的下落了,因為司棋做下的那檔子醜事,又是被主家趕出去的,她爹娘沒臉要她,都懶得供養她水米再不把人接回來,恐怕她活不過這個冬天。”
迎春騰地從桌邊驚坐起來,身子挺直“什麼”
“大太太叫你彆慌,她已經把司棋叫回了身邊,隻是那丫頭被趕出去的事已經傳遍賈府,司棋留在那裡也不是個辦法。
大太太還說,你隻需想辦法跟咱們大人圓房,就由她出錢穩住司棋爹娘,再把那丫頭送過來,仍給你使。”
邢夫人怎知她與傅恒還沒圓房
迎春急得六神無主,繡橘卻反應極快地瞪了乳母一眼她就知道,八成就是這個老貨一直在送信
乳母希望迎春快些與大人交心,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姑娘的貼身丫鬟,她繡橘又何嘗不想
但繡橘好歹還明白循序漸進的道理,不忍心逼迫迎春。
在她的努力推動下,好容易眼見著迎春與傅恒大人漸入佳境,圓房也就是遲早的事了,邢夫人那邊卻偏要來橫插一腳
她氣得在迎春身後團團轉,卻也無計可施,隻能聽著迎春被逼之下無奈至極的呢喃“乳娘母親給你的藥粉,還在你那處麼”
乳母點點頭。
就知道乳母沒有聽她的話,迎春苦澀笑道“那麼,把藥包給我罷。”
繡橘不讚成地試圖阻攔“夫人,三思啊”
那傅恒大人可不是個好脾氣好糊弄的主,迎春又從沒乾過那檔子事,說句不好聽的,她看迎春這次極有可能偷雞不成反蝕了米。
“可是我要救司棋不能再拖了”
迎春轉頭看向她,像是隻被獵人逮住而手足無措、走投無路的兔子。繡橘忽然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晚膳之後,幫我把傅恒大人叫過來就說我這裡有兩壺好酒,請他賞臉來一趟,就當是他給我那簪子和鶴氅的謝禮。”
就憑這個生硬的借口,繡橘就能斷定,自家姑娘鬥不過傅恒的。
那位大人是何等冷酷深沉的人物,就憑一包劣等藥粉,迎春的勝算能大到哪裡去
繡橘尖銳地吸了口氣,似乎把外邊紛飛的霜雪一同吸入了體內,心中一片冰涼,但迎春還在懇求地看著她,她沒法拒絕。
她望回去,做好了自家姑娘從此失寵的準備“好。”
當晚明月被遮在雲後,冬夜顯得分外冷寂暗沉。
傅恒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回廊,來到迎春臥房時,有些詫異地發現她隻在床頭點了一盞燈。那盞燈隻能照亮一小圈,屋子其他地方還是黑黢黢的。
被燈照亮的床邊坐著迎春,她身前小幾上放著兩個酒壺,壺蓋已被擰開,應該就是她特意他來邀請品嘗的桃花酒了。
“怎麼不點大燈”傅恒不疑有他,走過去笑問道,“不是怕黑嗎。”
“您怎麼資、知知道窩怕黑呀”
芬芳的酒氣撲麵而來,有些太濃了,她在他來之前就喝了酒。
傅恒微皺起眉“你喝了多少”怎麼連話都說不清了。
迎春眼神迷蒙,嘟囔著“不多”,“一點點”,不過隨著他的接近,她聲音逐漸理虧氣弱,揚起頭露出脆弱纖細的脖頸。
“為何要喝這麼多酒”傅恒輕輕問道,這才察覺到今晚的事有些微妙的不對勁。
“因為我怕”
傅恒伸手給自己倒酒,聞言與她刻意拉開些距離,迎春卻不滿足似的支起身,摸著他的衣襟往他懷裡撞來。
她幾乎是不管不顧往他懷裡鑽,動作險些帶倒桌上的酒,傅恒一手攬住她,一手穩住酒杯“不是怕我麼,現在怎的又要抱我”
“窩不是怕大人,是怕您僧、生,生氣”
傅恒覺得好笑“好端端的,我又為何要生氣”
“因為窩做了錯事。”
傅恒立刻眯起眼睛,視線在開口的酒壺上轉過一圈。
他心裡有些冰冷的了悟,打量著她委屈兮兮的紅潤唇角,兩指抬起她的下巴,耐下心誘哄地問道“你做了什麼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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